身在外面,又是这样一个狭小的院子这样一张狭小的床,祁明秀昨晚再热烈也只是生生忍住,可是现在他却再也忍不住似的,气息凌乱,脸上也泛出了潮红。他无比渴切的想要将她覆于身下,再与她融为一体。
他们忘我的亲吻着,小野睡在中间,却终于被挤醒了。他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个胳膊挡在他的面前,伸出小手想要推开,可是怎么推也推不动,于是又“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两人一惊,赶紧松开,所有的热意瞬间消散。小野得到空隙,不哭了,只看看祁明秀,又看看宝盈,然后往宝盈怀里一钻,脸上有些委屈,眼角还挂着一颗泪。
“爹?”里侧,小庄也被小野的哭声吵醒,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继续睡吧。”宝盈将他拉下,又安抚道。
小庄看了一下小野,果然没事,便又听话的想要躺下。
小野听到哥哥的声音,却又探起了头,“得得!”手招了招,这是想着让他也过去。
小庄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睡边上了,忙站起来想要从床尾绕过来——他还没有直接从人身上爬过去的习惯。
宝盈看出他的意图,赶紧去抱他。抱到自己的一边,又连忙替他盖好了被子。
小野看到哥哥来了,不委屈了,只是把头靠着他,笑得甜。哪怕离宝盈隔得远了也顾不得了。
小庄也很高兴,一边弟弟,一边娘亲,爹爹也就在边上。
祁明秀瞥了一眼堆在中间的两座山,却有些生无可恋。半晌后,也只能道:“天还早,再睡会儿吧。”
“嗯。”小庄乖乖的应了声,闭上了眼睛。
小野看到后,也跟着照做。
祁明秀对着宝盈道:“你也睡吧。”
宝盈望着他抿唇笑了,却又当真拍起了小庄,然后打了个哈欠,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外面确实还早呢。
很快,三个人就又进入了梦乡。
祁明秀看着他们安然的样子,却再无睡意,他想着,他得快点带他们回去。
只是……望着帐顶,他的目光又深邃起来。
当初皇兄想要将她赶尽杀绝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就是当初他要立小庄为世子,也是他执意,他不得不答应。现在要带她回去,怎么会没有阻力?
然而不管怎么样,他总是会带她回去的。他欠她一个王妃之位,他也总要给她。
只是,还有个三哥呢。
……
天蒙蒙亮的时候,祁明秀就起了床,果然,祁明澜的房门已经开了——曾几何时,他一直会在这个时候起来。
拄着拐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敲门,祁明澜却已抬起了头,笑了笑,“进来吧。”
他坐在矮椅上,正煮着茶,对面另外放着一把空椅子,像是料到他会过来一样。
他的心思总是如此通透,祁明秀走过去,把拐杖放到一边,又坐下,祁明澜已经递了一杯果茶过来。
“你的腿什么时候受的伤?”他看了一眼他的右腿,问道。
“八九年了。”祁明秀接过,顿了半晌,又说了一句,“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确实是跟断了一样,躺在床上很久,天昏地暗的,人生都变得无望;后来慢慢好起来,逼着自己接受拐杖,从不习惯到习惯,用了很长的时间;再到后来好得差不多了,拐杖却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不再年轻,而它支撑着他前行。
只是这件事情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是身边的人也始终没有提起,所有人的眼中,他依然是那个腿上有疾的雍王爷,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故意流露出一丝腿脚不便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一个平衡。
一个腿上有疾的王爷,他的威胁总是会被人减弱,他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锋芒太露,也确实需要消除一些。
而他现在如此坦白,不过也是因为那是他的太子哥哥。
从不隐瞒,再坦率不过的太子哥哥。
祁明澜听着他的话,双眸一瞬,嘴角又浮出了一丝笑容。他的意思他全明白,他的指向他也全部清楚。然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倒了一杯茶,自己慢悠悠的喝起来。
祁明秀见着,不由问道:“太子哥哥,你要跟我回宫吗?”
祁明澜反问道:“你觉得我该回去吗?”
祁明秀看着他温润的眸子,心滞了一下。
祁明澜又问:“我若回去,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太子吗?到时候朝堂会受到怎样的震动?”
“……”祁明秀默了。
他无法否认他说的话,他曾经那么优秀,天下归心,当初传出他命丧苍山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老臣老泪纵横,他是所有人眼中的明君,圣君,虽然他从未登上过一天皇位,可是他们总这么相信着。而父皇,虽然最为宠他,却到底对他寄予了最大的期望,他支撑他做所有的事情,哪怕与他的意志想违背。
所以,虽然现在十年已过去,他依然不敢想象当太子哥哥再次出现在人前时,他们会受到多大的波动。是不是会继续拥护于他,是不是会提出让二哥还归大统——而他,便就是这样的想法。
皇位是三哥的,他消失了,给了别人,他回来了,别人就该还给他。
这个别人,不管是谁。
只是,二哥会愿意吗?那些拥护二哥的,又会愿意吗?如果他们不愿意,又会做些什么?
虽然他们三兄弟曾经相亲相爱亲密无间,可是现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他从不敢小觑权力对人的影响,若不然银钱巷里二哥也不会将他逼到那个地步。
他已经不相信他了。
“当今圣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百姓都如此夸赞,既然如此,又何必折腾?就算我真的想起我是太子,我也未必愿意回去,更何况如今我记忆全失只愿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祁明澜喝着茶,却又说道。
“可是你是曾经的太子,也是曾经的皇位继承人,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你便是现在燕国的帝王,更何况,你还是我的三哥,我怎么能够允许你流落在外!”
祁明澜抬起头,笑了,“你一个功勋显著的王爷尚且有避让之心,更何况我一个原来的太子身份,你说是不是?”论忌惮,后者要更容易被忌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