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手指笨,可是她耳朵特别灵啊!
宝铃姐姐的乐声里根本没有东西,可这个乐声里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宝盈忍不住的就想去看看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走了几步却又停住。听声音那人离这不远,可是……她今晚上已经逾矩了,再跑那么远去见个陌生人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万一还是个男的呢?
母亲知道了,真得把自己逐出家门了吧?
可是,要是不去看一下的话,今晚上都睡不着了吧?
宝盈咬着一颗葡萄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就躲在边上,远远的,偷偷的看一看。
……
夜色愈发浓了,宝盈循着乐声一路往西走,不知不觉的穿过了树林。她还担心走到一半乐声就停了,幸好它一直响着。
前面就是树林尽头,宝盈察觉那人应该就在那里了,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收起脚步声小心摸着向前,时不时的还找些东西藏住自己。而当她走出树林,藏在一块巨石后再次探出脑袋查看时,她却一下被眼前的景色惊住了。
只见树林外,是一块地势稍低的平地,而在平地数丈远的地方,却是一条广阔的江。
江水平静,在如轮明月照耀下仿如银镜,而一个男人就坐在江边拉着他手中的琴。
他背对着,宝盈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他的边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是个小孩子?
宝盈想要转过去看个清楚,可是一个不慎,脚尖踢到了一块碎石。咕噜咕噜,碎石滚下,在寂静的山林里发出了好大一番响声。宝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挪开。
“什么人!”这时,一道凌厉的喝声却传了过来。
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黑衣人正快速冲了过来。
完了!被发现了!宝盈惊慌失措,赶紧就想转身跑开,可是没走几步,一把剑已经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抬头,斜眼,正是那个黑衣人。十八九岁,阴沉着脸,目露杀机。
宝盈吓得魂飞魄散,“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我只是来听他拉琴的!”
她慌忙扭头就想指给他看,可一回头,却发现江边的人不见了,而另有一个人正从自己的身后走来。
“主上。”黑衣人见到,手不动,头已低下。
宝盈这时才认出那个人就是江边那人,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他的手上也拿着一把胡琴,可是他看起来更凶了!
身形特别高大,脸上轮廓分明,长得很好看,可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只是冰冰冷的看着你,居高临下,好像你就是个蝼蚁,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就好了,就怕他动动手就捏死了啊!
“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听到你的琴声很好听才跑过来看的。我不是坏人,我真的不是坏人!”她知道他才是说话的人,忙又辩解道。
见他无动于衷,锋刃似乎离自己更近了,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住在那边拢翠庵里,我是半夜肚子饿爬出来偷摘葡萄吃才会听到乐声的!喏,你看,葡萄还在这里呢!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你相信我!”说着,她忙又解开手绢里的葡萄呈给他们看,“你们看,这个葡萄可甜了!”
她着急的想要证明自己,惊慌失措之下已经管不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黑衣人看向自己的主人,等着他的训示。
那人看着宝盈递来的葡萄,却是有了明显的嫌恶,他抬头一瞥就是冰冰然的一声厉喝:“滚!”
宝盈忍了那么久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这人好凶啊,还从来没有人让她滚过呢!
她都已经说了她不是坏人了……嘤嘤嘤……
可是她如何敢不听话,瘪着嘴转身就往林子里跑去。然而底下根蔓交错,她一个不察,扑通一下就摔了个狗啃泥。
好痛啊!
“咯咯咯——”宝盈正痛得眼泪滋出,身后却又传来了一个笑声。她回过头一看,却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黑衣人,手里正抱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正看着她,捂着嘴,满眼的笑意。
宝盈更想哭了,可是其他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她不敢再停留,只是忙又爬起来快速跑开,甚至就连掉落的葡萄都顾不上捡了……
呜呜呜,她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
宝盈一口气跑回拢翠庵的屋子,关上门,才觉得自己安全了。
而在她的身后,一名黑衣人始终跟随着。
……
片刻后。
“主上,属下已经查实,刚才那人是太常寺少卿李裕李大人家中的女眷。李家主母与小姐得了病前来休养,正是住在前面的拢翠庵。”江边,黑衣人将刚才查明的事一一秉来。
祁明秀无动于衷,他只是在他说完后,状似无意的问道:“为什么一早没有发现她?我的隐卫,不该如此没用。”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带着无上的压力,黑衣人的双膝一下就跪下了,“属下知罪!”
“说,为什么?”
“属下……属下只是一时沉浸在了王爷的琴声里……”不敢问答,却也不能不回答。
“啪——”胡琴被折裂,扔在了自己面前。
黑衣人心一跳,把头埋得更低。
祁明秀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款步走开。
“谢主上不杀之恩!属下……会自去领罚的!”黑衣人头重重磕下。
“明天就回京吧!”祁明秀置若罔闻。
“是!”另一个黑衣人闪现,肃然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