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武器打得滚烫,落了满地的弹壳,周围的山和道路被轰毁得惨不忍睹。他们将武器扛在肩上,仔仔细细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这才慢慢离开。
待他们二人走得看不见踪影,千疮百孔的山脚突然显出一块伞状突起,随即慢慢变成一面破烂不堪的伞面。
傅渊颐从伞后站起身,将伞收拢,回身问车里的人:“你们还好吧?”
方才那一场暴雨般的袭击全数被傅渊颐的伞挡了下来,游炘念和小黄都看傻了眼。游炘念只知道傅渊颐的伞是她的法器,收鬼时威力无穷,没想到居然还能当盾。
“我没事,但是流亭……”游炘念见流亭靠在车椅上,额头有血缓缓流下,本就苍白的脸庞此刻更是没一丝血色。她摁着腹部,表情有些难耐,一股鲜血正慢慢从她的指缝里流出。
“你中枪了?”傅渊颐问道。
流亭缓了口气,并不示弱:“我没事。上车吧……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及到机场。”
1:01 PM,G城。
方文欣今天一早就满心期待自己的生日会,昨天她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非常不乐意,直言不讳道:“过生日请假?如果所有学生都像你这样,大家还上不上课了?”
方文欣直接告诉了她妈妈,妈妈打电话给班主任:“我们家文欣每年的生日会都要过,她不去学校我和她爸爸也认可,老师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班主任心里骂了一句“不识好歹”,批了请假条。
方文欣12岁生日会依旧在她爸爸开的酒吧举行,这天酒吧清客,只邀请亲友出席。
高崎将车停在酒吧门口,玉卮问道:“柳小姐要怎么进去呢?”
柳坤仪说:“我当然不进去。”
玉卮:“那……”
“公务员小姐,你在人间是畅通无阻吧。”她拿出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面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彩色蚊子。她将盒子递给玉卮,“这是冥幻蚊,在方文欣十米的距离之内将盒子打开,它自己会去吸血。吸足了五秒钟就能取到足够的血。你要记得,五秒之后一定将它收回来,不然小姑娘会有性命危险。”
玉卮拿过冥幻蚊,有一瞬间的恍然——原来柳小姐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而身为她计划的执行者,玉卮到了现场才知道自己要上阵,弄不好还会闹出人命……
玉卮道:“我说柳小姐,你们傅柳两家的人能不能偶尔,只是偶尔,给身兼重任的人一点心理准备?”
“身兼重任?”柳坤仪笑了,“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日常吗?”
玉卮竟无言以对……涉及到人命的事都能称为“再简单不过的日常”,那对她和她养的那群冰棺里出来的小鬼而言,到底什么才能算得上是“无常”?
流亭的血将车椅染红,额头被流弹擦伤,腹部真真实实地中了两枪。血正以飞快的速度流出她的体内。
傅渊颐并不擅长治疗,流亭也拒绝她为自己包扎。一路上她们都满怀忐忑,不时地往车后看,总觉得那俩联合部队的军人还会追上来。
所幸,她们糟糕的预感这次没有应验,渐渐地周围有了车辆,满是弹孔的车开上高速路,引得路过车辆集体围观,更有超车上来拍照发微博的,打电话报警的……
林泽皛打电话过来说她掉头从另一条路绕着走,虽然躲开了警察临检,但估计得晚一个小时抵达上海。
“如果你们先到了等我一会儿。”
傅渊颐嘴上说好,但心里有着古怪的预感——虽然机场就在眼前,时间也还来得及,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太顺利。
1:21 PM,多亏了流亭一路狂飙,她们抵达咸阳机场停车场的时候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现在就进去吗?”流亭问。
傅渊颐说:“我们等一会儿再去,游小姐,我有东西要给你。”
流亭很识趣地下车,将沾血的外衣脱下来折叠起来翻个面,露出干净的部分,围在腰间挡住伤口和血渍,然后坐到台阶上给柳坤仪打电话。
柳坤仪正在酒吧门口等着玉卮,接到流亭电话知道她们已经抵达机场,心下稍微宽慰了一些。
“不过路上遇见了四界联合部队的人。”流亭说,“一男一女,是开鬼道的时候被他们盯上的。”
“联合部队?”柳坤仪当然也知道联合部队的厉害,“一男一女……他们是不是都背着个巨大的武器囊?”
“对,姐姐知道他们?”
“嗯,他们是联合部队里最难缠的兄妹联队,代号梦魇,哥哥叫屠苏,妹妹叫瑞露。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他们非常厉害非常难缠。”
“姐姐不必担心,你让我保护傅渊颐她们,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嘱托。”
柳坤仪“嗯”了一声,问道:“对上梦魇没人能够全身而退,你受伤了吗?”
流亭面庞上有一丝甜蜜的表情掠过,随即道:“我没事的姐姐,不必担心。等我回去,让我陪你喝一夜的酒好吗?”
柳坤仪淡淡地笑:“当然可以。”
傅渊颐靠在车椅上,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枚红球,递到游炘念面前:“看。”
游炘念眼睛都圆了:“心头血?我妹妹的心头血吗?”
傅渊颐虚弱地微笑,点点头:“一枚是你妹妹的,一枚是你取错的旻小叶的。单从外形看分辨不出它们的主人,我就全部收好了。”
当天在M酒店天台和冥警那场大战她还记忆犹新,游炘念使出浑身解数不顾危险,损失了四个月的时间才将游任雪的心头血取到,却被一招弹飞,实在让她难以释怀。虽然她知道傅渊颐一向心思缜密,可场面太过混乱又有青田一行人搅局,她都已经做好重新取心头血的准备了,没想到傅渊颐又一次给了她惊喜。
心头血是由冥府法器摄魂玉所生,即便没有王芳的身体游炘念依旧可以握在手里。
傅渊颐道:“这一路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的,都没时间给你,而且开着车也无法看血幕。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你就随便捏吧,捏到哪个算哪个……”
游炘念握着心头血,思绪荡漾。
“傅小姐……”她轻声唤她。
“嗯?”傅渊颐疲惫地睁开眼睛,望向游炘念。
游炘念有些动容道:“谢谢你这一路的帮忙,为了我的事一次次让你受伤。我……这个人平时嘴炮挺厉害,但要说些正经话时就拙舌了。好像除了谢谢,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还可以以身相许啊。”
游炘念有点没料到傅渊颐会说得这么直白,傅渊颐却一边咳嗽一边笑,也不知道她又是在随意说着调节气氛的玩笑话还是……
“算了。”见游炘念迟迟没接话,傅渊颐自己搬梯子自己下,“算算日子,就算这次平安回到王芳身体里,你也只剩不到11个月的时间了。以身相许什么的……到最后还不是折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