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音从地上爬起来,掌心因为撑在地上扎了些细小的沙砾在里面。郑叁很自然地给他掸了掸手。戚继音顺势坐下来,往郑叁怀里一靠。郑叁难得的没有发火,伸手拨弄起戚继音的头发来。别说,这孩子的头发还真是柔顺,也不知道他家里弄什么给他保养的。
郑叁一个粗人哪里会扎什么头发,随便拿个布带一绑就跟戚继音说好了。戚继音这傻孩子也不知情,只是在郑叁的怀里甩甩袖子说衣服大了。
郑叁看着那好似唱戏的戚继音:自己的衣服对这死孩子来说好像是大了点,可是我哪有钱给你买新衣服啊!
郑叁一把推开怀里的戚继音,不耐烦地说:“起来!”
戚继音乖乖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立在郑叁旁边,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惹郑叁不高兴了。
结果郑叁把戚继音的袖子往上一卷,把衣摆打个结往他腰上一扎。看着他,满意地道:“嗯,很好。不大,很合身。”
这话也就骗骗戚继音。回到了寨子里,大家看到戚继音那身装扮,个个都掩着嘴偷笑。
“哈哈哈,小音,你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对啊。昨天那个俊俏的少年郎哪儿去了?”
“让大当家的吃了呗。”
“可不是嘛,好好的一个少年,硬让当家的打扮成这样。”
……
戚继音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求救似的看向郑叁,“大叔~”
郑叁拉下脸轰散众人,“去去去,在这儿瞎嚷嚷什么,都不用干活啊!”
“哈哈,马上去,马上去。”
被大伙儿嘲笑了一番的戚继音不开心地跟郑叁抱怨,“郑大叔,我不想穿这个。”
“就穿这个。好看!”
“大叔骗人。”
“不骗人。你本来就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郑叁这话并没有敷衍的是成分,他是真的觉得戚继音生得好看,比一般的姑娘还要好看。
“我生得不好看”,戚继音甩甩手,扎起来的袖子立刻就松垮掉了。
“你生得好看!我说你生得好看就是生得好看!”郑叁不耐烦地强调。你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所以别指望我给你买新衣服,“对了,等会儿记得把衣服拿去洗了。”
戚继音嘟嘴,“我不会”。
郑叁一想,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会洗衣服呢。于是对着厨房那边喊:“杨二嫂,你去教这死孩子洗个衣服吧。”
“去你娘的,我哪有空啊!晚饭你烧啊!”
呃,他这个大当家的真是越来越没威信了,随便一个烧火做饭的都敢吼他。
郑叁没办法,只好自己带着戚继音去洗衣服。郑叁走在前面,戚继音抱着衣服乖乖在后面跟着。到了地方,郑叁就开始当起传道受业解惑也的老师来。
郑叁拿着一个绿油油的“豆荚”对戚继音说: “臭小子,这个呢是皂角。你知道吧?”
“不知道。”
“呃……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总之呢,你要把这个东西放到衣服脏的地方,然后使劲搓搓就行了。”
“哦”
“你用点儿力气啊。”
“哦”
“喂,不能用石头敲!”
“哦”
“也不可以用脚踩!”
郑叁无力的叹气,感觉教戚继音洗衣服比自己洗还累。一把将戚继音从水边拉开,“真是服了你这少爷。赶紧给我起开!你别这一套还没洗出来,又把身上那套给我弄潮了。我可没那么多衣服给你换!”
郑叁苦着脸,把鞋袜脱了,站到水里去:自己与他明明是绑匪与人质,怎么就变成了保姆与少爷?
戚继音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土布衣,悠闲地到处乱晃。云山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他一会儿扑扑蝶,一会儿逮逮虫,好不逍遥。沦为洗衣娘的绑匪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人质,气得直咬牙:“别走远了!”
“知道了!”
看着那一小堆衣服,郑叁暗叹:脑子抽疯了才带这死孩子去洗澡。早知这样臭死那个傻小子得了。
郑叁拎起一件衣物,娘的!亵裤也要我给你洗?!
郑叁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大刀阔斧地洗完衣服,抬头发现戚继音没了影,真是欲哭无泪。仰着脖子大吼一声,“姓戚的,你给我出来!”
几只受惊的鸟扑腾着翅膀从林子里飞出来,之后就听见灌木丛里一阵稀稀簌簌的乱响,没一会儿一个小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大叔你在叫我?”
郑叁看着他那一头的落叶和不知名的草籽,心中叫苦:得,这澡算是白洗了。
再看他那身衣服……老天啊,赶紧让他爹把他赎回去吧!我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啊,这孩子怎么穿上还没半天就给剌破了!
戚继音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知道自己犯错了。于是慢慢的蹭到郑叁面前,“有水,擦擦。”说话间,就用胳膊给郑叁擦脸。
待郑叁反应过来,对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自认倒霉:你小子别的不行,撒娇卖乖倒是有一套!
回到寨子,郑叁刚把衣服晾上,戚继音又央郑叁带他去看追兮,说是饭前答应的。郑叁只好带他去了。到了地方郑叁告诉戚继音,寨子不养闲人,马也是,如果不想让追兮被他宰了吃肉,就要自己去弄草料喂马。戚继音拍着小胸脯跟郑叁保证,说自己一定把大哥的马养得好好的。郑叁道他们兄弟情深。
夜里,郑叁把自己的衣服拿去给杨二嫂,让她给补补。之后又跑去跟王地宝商量着去哪儿劫上一票,在戚继音那儿劫的钱确实不够花。回来发现那小子竟然还在自己的房间里。
郑叁看着他,没好气儿地问: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戚继音小心翼翼地拜托:“大叔,你床这么大,让我睡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