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会写信给他吗?
手指摩挲信封,过得片刻,他将信拆了开来,取出一张微泛黄色的信笺,上面整整齐齐写了几行字,“也不知王爷能否看到,生怕在途中王爷就回来了,我又希望王爷晚些回来,这样就能看到信了。这是我第一次写信,就是祖母,父亲都不曾写过呢。”司徒修心想,满满的废话,接着往下看,“咱们的孩子会动了。”他笑意涌上来,会动了吗?可惜他不在她身边。
信笺上面也写,“可惜王爷不在身边。”
好似能听到她轻轻的叹息,可她又接着写,“既然是办事,希望王爷能万事顺利,不必急着回来,我一切安好,只是有些记挂你,怕你受伤,假使,你有空能回信,别忘了给我报个平安。”
最后一句,“我想我这样写,应该算是好妻子罢?虽然我心里很想早点见到你,但这是不对的,只有各司其职,大家的事儿都办好了,才能随心所欲,希望王爷能办好差事,然后平安的回来,我在京都等你。”
看完了,他慢慢的将信折叠起来,小心放在袖中,吩咐陈正为:“你留在此地,晚上有回信要你即刻送于王妃手中。”
陈正为应了声是。
司徒修扬起马鞭,打在马儿身上。
骏马好似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马背上,他忍住的欣喜若狂肆意的散发出来,好像瞬时绽放的花儿,开在阳光下。
老远,马毅都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主子高兴坏了,他心想,为娘娘什么都做过,娘娘如今写得一封信,他就那么开怀,只怕儿子生下来更要宠上天去了!他一扬马鞭,也跟了上去,还是赶紧与主子把差事办好罢,这样才能回京都啊!
眼瞅着又要到中秋,为叫大家伙儿尝尝蒋大厨的绝活,裴玉娇让他做了好多的八宝月饼,她自己也爱吃,早上一个,晚上一个,天天吃都不腻。倒是太夫人怕腌食不太好,让她少吃些儿,隔日又换成红枣,莲蓉馅儿的月饼,甜而不腻。
这日正当做下午的点心吃呢,就见外头一个小丫环急匆匆跑来,交给丁香样东西,丁香看一眼,欢叫一声,与裴玉娇道:“娘娘,娘娘,王爷的回信!”
“啊!”裴玉娇一下子站起来。
竹苓忙扶着她:“别急啊,娘娘。”
丁香拿给她,笑道:“好厚呢。”
可不是,裴玉娇看过去,果然是厚厚一个信封,她迫不及待,想马上拆了,可手放在信封上,眼睛盯着上面的字瞧:“娘子亲启。”没有像她写什么楚王殿下亲启,他直接写娘子。
她忍不住笑,脸红红的,那下回她是不是得写相公亲启啊,可他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见她傻乎乎的笑,丁香忍不住催促:“娘娘,快些看信啊。”
她嗯了一声,拆开来,数了数,竟然有六张信笺,全都写得满满的呢!
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
第一句话便是:“若无意外的话,大抵下月初会回。”
只有半个多月了!
她差点高兴的跳起来,没有延迟,那么说明是很顺利的,她又往下看,看了一会儿,脸就红起来,摆摆手叫两个丫环出去:“你们吵得很,我自己慢慢看,你们别进来。”
两个丫环偷笑下,陆续退出去。
可过了好久,都不曾见她有反应,竹苓轻手轻脚进去,却见她歪在美人榻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信纸,那么六张虽然厚,可真看起来也不过一会儿功夫,大抵是看了好几遍罢,看得都累了。
见她嘴角翘着,像是在做美梦,竹苓给她盖上薄被,无意间眼角目光扫到一眼,见有句话,“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裴玉娇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起来,去上房与二老一起用饭,太夫人见她容光焕发的,也知是司徒修写了信来,暗暗好笑,还说不是相思病呢,瞧瞧,看了信立刻就好了,但心里也为她高兴,只望这小夫妻能一直这般情投意合。
谁料吃饭间,宫里却有人来传话,请裴玉娇去宫里,这是皇家的惯例了,每年中秋都要齐聚一堂的,而且裴玉娇如今这月份,胎相稳定,来去小心些定是没有问题。太夫人知道这也是推脱不了的,恐是皇上,皇后也想见见她罢,毕竟都没有住在王府。
只裴玉娇有些担心,上辈子司徒修不在,她去趟皇宫就丢了命,这趟呢?
临走时,她问素和:“王爷说你会武功,你可真能护得住我?”
“当然。”
“可宫里不准带武器呢。”
素和闻言,随意扯了截树枝下来,往前一挥手,只见那树枝竟深深插入了树干,裴玉娇目瞪口呆,这要插在人身上,定是不得了!
她捏紧了小拳头:“那你要紧跟着我,不管有什么要伤我,你一定得拦下。”想到那毒蛇,“取之性命也无妨的!”
她一定得护着自己跟孩儿,等他回来!
☆、第101章
素和一早得司徒修吩咐,便是没有裴玉娇命令,在外头也是从不离身,这会儿听裴玉娇这般说,更觉奇怪,莫非还真有人要害她性命?可转念一想,她做暗卫这些年,什么龌蹉事没见过,这些皇亲国戚啊,光鲜里藏着污垢,背地里不知多少勾当呢。
她更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
裴玉娇坐在轿子里,她就在旁边步行,头上戴着八只尖利的木簪子,袖中更藏几十只暗器,到得宫中,也跟在她身边,好像只护主的灵猫一般,敏锐矫健。
到得坤宁宫殿门,竹苓跟丁香更是小心的扶着她缓慢进去。
走得十几步,听得身后轻唤:“是楚王妃罢?”
声音淡淡中透着高贵,又不缺女儿家的娇柔,裴玉娇认得出来,也一点儿不惊讶,转过身笑道:“表姨母。”虽然寻常见不到司徒弦月,可中秋,她偶尔会来的,假使皇后邀请的话,可见今年便是了。
司徒弦月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已经快五个月了,已有些显怀,她道:“小心些,来,我扶着你。”
裴玉娇略微吃惊。
因司徒弦月这人才华横溢,惯来自负高傲,故而京都姑娘得她一句夸奖,便是无上的荣耀了,而印象里,她在宫中并不亲近任何人,说是说聚会,经常单独坐一处,并不与人搭话,她记得,有次许贵妃问她什么,司徒弦月竟好像没听到一样,弄得许贵妃很是尴尬,事实上,她至多也只与韦氏说两句。
那么看来,韦氏在她心里还有几分面子呢,现在竟然要扶她。
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司徒弦月已经扶住她胳膊了,手指细长,力度不轻不重,握着她往前。
她忙低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