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琼还未上马车,在门口东张西望,沈时光探出头道:“要不你还是同我一起回去。”
来得时候,她们是一起来的。
何淑琼摇摇头:“不行,表哥说好来接我的,我走了,他不是白来一趟?”她说着,突然惊喜的指着前面,“来了,来了,我表哥来拉!”
之前裴玉画就在好奇徐涵的样子,听见了,忍不住从车窗里往外看,看得一眼,悄声跟裴玉英道:“还真不差呢,就是看着不好亲近……果然还是沈公子平易近人,难怪这徐公子搬来京都后,名声不显,恐是没什么人缘。”
裴玉英到底也是姑娘家,听闻徐涵是张奎的徒弟,也想一睹风采,便也往外看。
裴玉娇恨不得捂住她的眼睛。
可这样太明显了,她只得道:“非礼勿视,妹妹,你别看,这样不好!”
裴玉画噗的笑起来:“哎呀,大姐,你何时这样端庄了?”
“就是不好!”裴玉娇闹脾气,去拉裴玉英,小嘴翘得老高。
裴玉画给她逗得咯咯直笑。
但这还是没能阻止裴玉英。
三月姹紫嫣红,寻常人都爱穿些鲜艳的衣服,唯他穿了一身墨袍,滚边亦是暗色,衬得一张脸雪白如玉,使人一眼就看到他。
她心里惊讶,这不是上回在街上见到的公子吗,原来他就是徐涵。
也不知是不是因她们姐妹俩轮流出现在车窗旁,徐涵往这边看过来,一双眼仍是精光闪耀,逼迫的人无所遁形。
她连忙缩回去。
可他还是瞧见她了,目光凝定不动。
何淑琼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半响见他没有理会,皱眉道:“表哥……”忽然发现他在看着裴家马车,“哦,刚才我与裴家姑娘说起你,她们都想看看你呢。”
“是吗?”原来如此,难怪她会探出头,徐涵道,“她是你朋友?”
“她?”何淑琼一怔,“哪位姑娘?”
“戴了蝴蝶玉步摇的。”
这都能发现,何淑琼盯着他看:“那是裴二姑娘,我与她算不上相熟,不过因沈姑娘与她交好罢了。”
徐涵便再没说,只临走时又瞧了裴家马车一眼。
何淑琼眉头皱得更紧。
她对徐涵再了解不过,他从不对女人上心,故而在江南时,那么多秀美姑娘,也没见他留意过。他把太多的时间花在了念书上,跟张奎学习,跟同窗探讨时事,别说什么陌生姑娘头上的首饰了,便是她与徐涵是表兄妹,他都从来不曾注意。
可刚才……
何淑琼一下捏紧了帕子,心里有些难受。
坐在马车上,她冲徐涵甜甜一笑:“表哥念书那么辛苦,还来接我,实在过意不去呀,表哥你真好!”
徐涵淡淡道:“不过顺路,也是母亲与我说要来接你,下回我可没空了。”
仍是冷冰冰的。
何淑琼咬了咬嘴唇,把车帘放下。
门口的马车慢慢离开了兰园。
到得裴家时,还在下午。
三个姑娘下来,叽叽喳喳的走去上房。
“长公主赏了大姐姐玉簪子,二姐姐棋盘,还有我的画,长公主挂在书房了!”裴玉画一来就与太夫人报喜。
太夫人高兴,笑道:“给咱们侯府争光了,能得长公主夸赞不容易。”她招招手,“快来见过窦老夫人。”
今日还来了客人。
这窦老夫人呢,是太夫人的知交好友,丈夫是湖南布政使,一方大员,儿子是户部郎中,算是与裴家常往来的为数不多的家族之一。
三位姑娘忙上去见礼,也见过坐在旁边的马氏。
窦老夫人早就观察过了,笑道:“数月未见,倒像是隔了几年,一个个个子都高了,生得也越发-漂亮,有人问起我京都姑娘哪家最美,我总是说东平侯府。”
太夫人哈哈笑道:“不怕得罪人呢!”
“老实话,有什么怕。”窦老夫人拿出三样东西,一人送了一样。
姑娘们连声道谢。
等到她们走了,窦老夫人笑道:“就这样的,还怕无人上门提亲?且刚才说了,长公主都夸呢。”
“还不是看你人脉厚泽。”太夫人叹口气,“其实娇儿几个我还不担心,委实担心我臻儿。”
马氏听得,心里咯噔一声。
窦老夫人呢,在京都人缘特别好,别看着慈祥和善,实则内里是八面玲珑,很有本事,不然像她那相公,儿子,刻板固执,却在官场步步高升,都有她四处通融。因认识的人多,近几年,甚至还给人保媒。
经她说得,无有不合适,两家都欢喜,如今裴臻这情势罢,中年丧偶,要再婚配,有些不上不下,太夫人也操心。
窦老夫人还不曾答,马氏笑道:“母亲,是不是跟大哥先说一声。”
“跟他说,不知何年何月,不如先行寻着,若有合适的相看相看,保不定就成了。”太夫人握着窦老夫人的手,“我就这一桩事,弄得我寝食难安。”
窦老夫人感同身受,作为母亲,儿子哪怕那么大了,也一样操心,她笑着拍拍她手背:“我心里有数,若有合适的,自会帮你。”
两人这般谈着,马氏心思沉重。
假使裴臻真娶了,将来生个儿子,那侯爵怎么也轮不到二房了!不过他与亡妻情深意重,当真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