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不过那应当只是巧合。”太祝道。
“可是不巧,我所占算的结果里,他也来过这簸箕山坳,且刚离开不久。”太卜道。
一件巧是真巧,两件凑一起,那就很难用巧合来解释了。
太祝一个激灵,“不会……真的是国师吧?那人现今在何处?”
太卜抬手一指,山南边的村落在依稀的天光中安安静静地窝着,“就在这村子里。”
两人目光越过面具的双目孔洞,对视了一眼。而后太卜干脆地从马背的背囊里翻出纸笔,湿了湿笔稍的墨,提笔写了封寥寥数字的信。
太祝则默契十足地屈指吹了一声哨,唤来了一只鸽子。
那信抬头是国师,尾端敲了太卜的印,由鸽子送往法门寺。
“信送归送,咱们还是去村子确认一番为好,毕竟……事关国师啊,可不敢大意。”太祝道。
太卜点了点头:“嗯。”
第71章 过路人(二)
尽管那信是匆促之下草草而就,但内容却并不莽撞。太卜从头至尾也不曾提到那个所谓的“同国师十分相像”之人,毕竟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不敬。
太常寺上下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在国师面前如此冒失。因为在他们印象中,国师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他但凡出现,便带着一种无法亲近也不可侵扰之感。
即便太卜、太祝他们都是从小便被国师领回太常寺的,但过了这么多年,国师于他们来说依然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和忤逆的存在。
“你那信里……”太祝扯了扯缰绳,临出发前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太卜不用听完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我没那样蠢,只是提了咱们奉命要寻的人已经死了。林鸽若是一路顺利,约莫明个儿晚上便能落脚法门寺,即便碰上风雨,最晚后天也能到了。国师看了信,自会有安排,咱们照办便是。在那之前,咱们便见机行事吧。”
他们能力有限,送信也只能借用林鸽,但国师可不同。那位大人若是要回信,借了火一烧,他们这边当即便能收到,半点儿工夫也不耽搁。
所以想要印证国师是否还在法门寺,最多两天便有结果。
“其实等咱们进了那村子碰见了那位,就该有个结果了。”太祝低声道,“毕竟国师可不是旁人能充当的。”
虽说他们并非国师真正的弟子,只能勉强算得上半个,吃住教养都算在太常寺门下,而国师喜好僻静少人之处,所以常年独居于天机院内。但他们已经算得上是最常见到国师的人了,从少年甚至孩童时候至今,这么多年下来,早对国师举手投足间的习惯和气质都了然于心了。
说句不夸大的,即便国师带着面具,融于百千同样装扮的人群中,他们两个也能一眼挑出来。
写那一封信,只是在请示之余,求个心安而已。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耽搁,一夹马腹,长长的队伍便在笃笃马蹄声中朝山南边的小村落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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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落的深处,一株老枇杷树的枝桠之下,有一间独门小屋。小屋低矮的屋檐上挂着两大串沉甸甸的蒜头和殷红的秦椒,借由麻绳编出了花儿。
那麻绳编得颇有些讲究,乍一看不像是单纯挂出来晾晒的。走到近处时,还能闻见那麻绳上有股熏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