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百香园开张,初四那日,彦莹让二花带着六花守到铺子里观场,自己与简亦非去了一趟木工坊,腰包里有银子就好办事,走到那里瞅了瞅,选中了家什,现银结账,木工坊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赶着就让伙计将家什送去了肖家村。
“姑娘好眼光,一眼就看中了我们铺子里的上等货色!这些家什样式最是时新,又都是好木头做的,保准用五十年都不会坏!”老板跟在彦莹身边不停的转悠:“还要不要多捎带些别的?梳妆台要不要?”
见着彦莹没吱声,老板讨好的转向了简亦非:“这位公子,我觉得你该给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买张梳妆台,你瞧瞧这个,配着零花镜子,多好看。”
简亦非走上前一步瞧了瞧,拉了彦莹坐到梳妆台前边打量了她几眼,心中欢喜:“果然好看。”
“可不是?”老板说得唾沫横飞:“以后公子可以站在这里替你媳妇儿画眉。”
简亦非大手一挥:“买买买!”
彦莹坐在那里抿嘴就想笑,要什么梳妆台呢,前世里头她顺应时代潮流还拍点爽肤水什么的,可现在到了这大周朝,她就啥都没用过了。头发总是扎两把,从来就没有往脸上抹过什么东西,蔻丹口脂那些,对她来说实在太遥远。
可是既然简亦非高兴,自己也别扫他的兴,彦莹含笑望着他:“真还要给我买?”
简亦非被彦莹含笑的模样弄得脸红心跳,一双眼睛转去了别处:“我还能骗你不成?以后我还要给你买更多的东西哩。”
老板在旁边赶紧帮腔:“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疼媳妇的,姑娘好福气。”
家什全部搬了回去,初五是端阳节,不大好做酒请客,肖老大就将搬家的日子定到了初六,他特地去请人看了黄道吉日,初六最宜迁徙搬家,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日子。
今日一早,太阳才露出半张脸,简亦非便带着许宜轩过来了,两人身后还跟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亲卫。一进院子门,许宜轩便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肖大叔!”
肖老大浑身一哆嗦,赶紧朝许宜轩行礼:“许世子,不要这样客气。”尽管许宜轩说起来也是熟人了,可肖老大见着他还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
许宜轩也已经习惯了肖老大的反应,直接将他撇开,奔着就往彦莹那边凑:“肖姑娘,我带了人手来给你搬家了。”他伸手一指身后那些人,洋洋得意:“怎么样?都是些有力气的!”
彦莹笑着望了许宜轩一眼:“许世子真是一片好意!”
六花从彦莹身边挤出个小脑袋,指着许宜轩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鸭蛋络子,有几分惊讶:“世子哥哥,你怎么还带着这个?我以为你的到家里就会被扔了呢!”
昨日端阳节,许宜轩赖着让彦莹给他做了个鸭蛋络子。端阳节旧俗,除了吃粽子悬艾叶,要挂鸭蛋络子,要佩五色索子,晚上还可以拿着鸭蛋络子里的那鸭蛋斗虫子,抓了萤火虫放到空的鸭蛋壳里头,看谁的鸭蛋壳最薄,透出的光线最亮。
彦莹本来是要着急去百香园的,却被许宜轩缠着选鸭蛋选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六花在一边也凑热闹,一定让她选一个:“晚上我要和世子哥哥斗虫子,三姐,你给我选个最透亮的。”
彦莹挑来挑去,跳了几个青色皮蛋,许宜轩与六花两人各自拿了几个让大花去煮熟,简亦非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三花,也给我挑一个呗。”
“你这么大了,也要挂鸭蛋络子?”彦莹的手从一盆黄泥水里扬了起来,带着点点泥水滴落在了地上,雪白的手腕上有着一块黄褐色的印子,简亦非赶紧从怀中掏出帕子来:“快些擦擦。”
彦莹朝他微微一笑,又将手到盆子里头捞了捞,摸着一个鸭蛋洗了洗:“你就拿这个,反正你又不去斗虫儿玩,壳儿青不青没事。”
鸭蛋蒸熟以后,许宜轩抢了两个让彦莹打盐蛋络子:“肖姑娘,快些快些,我要回别院去陪母亲过端阳节了!”一边飞快的瞄了六花一眼:“晚上等我斗虫子!”
彦莹低头打着鸭蛋络子,心中叹息,许宜轩也是十四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童心未泯,六花不过六岁,他也好意思拉着她去玩斗虫儿!
五色丝线在她细长的手指下飞快的上下纷飞,许宜轩伏在桌子上看着彦莹打络子,瞧着她雪白的脖子,忽然心中有一种冲动,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可又不敢造次,只能将手在桌子上一通乱画。
肖大娘拿着抹布走了过来:“许世子,桌子上脏呐,我给擦擦。”
许宜轩将手掌举起来,这才发现上边油糊糊的一块,他接过大花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一双眼睛又落到了彦莹身上,肖姑娘的手真巧,才这么几下,就打好了一个鸭蛋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