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试探之后,李治终于挑出了自己合意的妹夫人选,兴致勃勃的跟着长孙颖讨论。
“是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长孙颖看着那姓名,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五姓七望中的两崔。
“清河崔氏。”李治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家世勉勉强强配得上我们,关键是崔家的少年长得俊俏,往那里一站,哪怕是一身青衣也鹤立鸡群。”
这个死颜控以及家世控,看着李治满意的不得了的样子,长孙颖不得不感叹李家人果是颜控,高祖太宗给女儿挑驸马时第一要务是长得帅,轮到李治,看来也没有进步到哪里去。
“那接下来怎么办?”长孙颖对于那位以外貌胜出的驸马很好奇,于是便问李治那边有哪里是需要她配合的。
“不急,我先去找个人透透口风,让着他对兕子心生爱慕,然后再找个机会让兕子看他一眼。如果看得上了,我来想办法促成。如果看不上,我再挑便是。”
“哦,好。”长孙颖觉得李治这个办法还是靠谱的,于是点了点头,心中也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李治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找人去实行他的计划了,只是长孙颖怎么都没想到,他兴冲冲的出去,晚上回来时却满脸乌云,心情显然极其糟糕。
“怎么了?谁惹你了?”长孙颖颇为意外,赶紧走过来安抚的问道,“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116缘由
“怎么了?”长孙颖看着李治脸色,赶紧走上前去问,走之前还兴高采烈的。
李治黑着脸坐在那里,过了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恶狠狠的说了四个字,“不识抬举!”
长孙颖立刻一愣,当下明白这事儿大约是不成了。不过她也好奇,尚主这么荣耀的事儿不提,单是太子做媒,有谁敢那么不识趣的拒绝?
说实话,得罪皇帝不过是现在受些委屈,得罪太子,那就是断了自己的前程,谁这脑袋抽了想不通这个理儿啊。
“他不识抬举就不识抬举,咱们姑娘那么好的人品,哪里挑不到女婿,咱们找下一个就是。”李治正在火头上,长孙颖也不敢火上浇油,于是只能拼命的扯开话题,“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事情不成了,咱们只当他与咱们没缘,成不了一家人,不气不气。”
“当真是没缘,我也不勉强他,我的妹妹难道还嫁不出去。”李治缓过劲儿来之后,气冲冲的跟着长孙颖说道,“你都不知道他说什么,他说那话实在是欺人太甚。崔家如何,卢家又如何,难道我天家还比不上那些个破门阀。惹急了我,到时候直接给他们降到一等,我看他们再嚣张。”
长孙颖听着这话,顿时就咂摸出味儿来了,原来症结在这里。李治倒是瞧上人家的门第了,可是人家却瞧不上李家的门第。
等着李治絮絮叨叨说完始末,长孙颖才明白,原来他是叫了心腹先去跟那年轻人探了口风,说是许他一门亲事如何。结果那崔姓少年便洋洋得意的说自己不愿意轻娶,当真要娶这世上一等一的佳人才是。
年少轻狂,哪个少年人没有这样的梦想,李治派出的人当下就觉得是个机会,便笑着说他如此心高气傲,莫非是要娶个公主不成?结果崔姓少年撇了撇嘴,娶公主算什么高攀,他的人生理想是考中进士,娶五姓女。目前他已经看中了位佳人,正是范阳卢氏的。
人家意有所属,这本来不算什么,李治也不是那种横刀夺爱的人,事情本到此就能了结了。可偏偏那少年言语中露出了对李氏的鄙薄,偏偏李治派出的人又是同宗的陇西李氏,于是两人便为了到底是皇家公主尊贵还是关中门阀世家的女子尊贵,一番辩论之下,却不但是那少年,包括他身边的同僚,都表示宁娶五姓女,不要公主妻。
有道是主辱臣死,李治派去的人气得不得了,回来便将着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李治说了,结果把李治也气得不轻。
“世家跋扈,由此可见一般,简直是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李治端着茶时还在生气,连手都在发抖。
“不过是些白衣狂生的闲言碎语,你在意那些做什么。我瞧着他既然能说出这种话,便可见性格孟浪,绝非公主良配,咱们也算是早看透人了。好事一桩,好事一桩啊。”长孙颖在旁边哄着,心里头却埋怨那人真不会办事。到底是年轻人,若是个老成持重的,知道这话肯定惹李治生气,必定不会实话实说。可这当差的倒好,不但说了,还添油加醋,也不想想真把李治气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我是心凉啊。”李治叹了口气,把头靠在长孙颖肩上,有些灰心丧气的说道,“朝廷也不是第一天抑制门阀势力了,可纸面上的东西好改,大家心里头的贵贱却难移。”
“移风易俗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长孙颖动了动身子,让着他躺的更舒服些,然后笑着问李治,“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朝廷颁布了禁令,陛下重修了氏族志,命令地方州县典藏学习,可最后却不管用?”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我们没办法不用他们。”说起这个,李治也是受害者,所以回答的便颇为无奈,“如果不用五姓,不用世家,那朝堂上几乎就没人可用了。”
“所以我们打压着他们,却又得求着他们。”李治按了按脑袋,苦笑着说,“他们也知道我们离不了他们,所以那架子就摆的越发的高了。因为反正知道会起复,所以在被罢黜的时候便越发的摆足了姿态,显示自己的风骨。因为越是这样,下次起复的时候,声誉便越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