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个结果,其实是很多人造成的,自己也有份,李泰只是最主要的那个。
“我恨他,”李承乾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需要别人帮我报仇,他毁了我什么,我就回敬给他什么。至于我自己,”
李承乾惨然一笑,了悟的看着李治,“我本该死的,但我却不能死,我还要活着,成全有些人仁慈的名声。”
“哪怕,我生不如死。”他低低的补充了一句,那一句声音又冰又冷,仿佛是从地底下说出来的一样,让着李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所以,九郎,别要求我做那些我无法答应你的事情。”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治背后的长安城,“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长大的地方,它承载着我最幸福最光辉的岁月,却也记录着我最悲惨最可怜的时光。我怀念它,但我一点都不留恋它。我厌恶着它的黑暗,有生之年我再也不想踏足这里,至于我死后,也希望远离它的阴影。所以你真想对我做点什么,那就令我如愿吧。”
李承乾的话,戳破了李治心里头最后的一点侥幸。
无论他们是忏悔,是补偿,还是赎罪,他都不想要。
李治到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一年半之后,当李承乾卒于黔州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恍惚了一下,却一点都没有意外。
从着那天送别的眼神里,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他只是一直在等这个消息而已。
黔州的奏报送上来之后,父亲当下就呆了,很沉痛的罢朝以示哀思,并以国公礼葬之。李治身为皇太子,当时就站在阶下,什么都没有说。
李治知道父亲在等自己张口,他希望自己提议将着大哥接回来,葬在昭陵,待父亲百年之后陪葬在他的身边。李治知道自己张口会有很多好处,这种顺水推舟的人情,会让父亲觉得自己重感情,会让臣子觉得自己仁善,很多人都示意他开口,但他始终都没张口。
大哥的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长安虽然是他的故乡,却也是他噩梦萦绕的地方,为了成全他们,大哥已经苟延残喘了一年半,那么现在就让着他在那偏远的地方,安静的休息吧。
最好,谁也不要去打扰他。
当然,李治还是为着李承乾做了一些事情,例如,找理由杀掉了纥干承基。
纥干承基是李承乾的卫士,在齐王谋反案中牵连入狱,然后在狱中供出了李承乾谋反案,于是被放了出来。后来东宫人员全部因为李承乾的事情被牵连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就连着跟李承乾不合的张玄素,早就被贬官过一次的杜正伦也没有幸免,但是纥干承基却不仅没有受罪,反而因为告密有功,被爵为平棘县公,得到了祐川府折冲都尉的头衔。李治看到他得到了封赏,别提有多恶心了,这简直就是公然鼓励告密和背叛。所以在着不久后,当他身为太子监国,负责考核官员时,便借故寻了纥干承基一个不是,将着他发落到了岭南番禺府任折冲都尉,等同于流放。纥干承基一个胡人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很快就病死了。
至于李承乾的妻子苏婉,李治还是很尊重自己这位大嫂的,在着李承乾病故多年,自己掌权了后,询问过她是否愿意回家,跟着家人住在一起。但苏婉拒绝了李治的好意,表示自己愿意留在黔州为丈夫守墓,于是李治也就没有为难她,只是多多的赏赐婢仆财帛,让她尽量过的舒适点。于是苏婉与着李承乾一样,也终身未再踏足长安地界。直到后来李治已经不在了,苏婉的孙子李适之在朝廷为相时,向皇帝请求将着祖父祖母和父母的遗骸移回长安时,李承乾和苏婉,才在九十四年之后,以着另外一种方式,重新躺回在了父母身边。
69 吃醋
“头还疼不?”长孙颖松了手,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李治。
“好多了。”李治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过眼睛下面深深的眼窝却显露出了他的疲惫。
最近他忙得很,为了“修身养性”,所以便天天来长孙颖这里过夜,这无形中给长孙颖带来了不少麻烦,但长孙颖看着他的状况,却什么都没说。
“看书的时间不要太久,尤其是晚上,太伤眼了,能不看,最好不看。”长孙颖帮他按摩着眼睛附近,担忧的说道。
这手艺还是向着御医学来的,虽然是太子,但也没有常常叫御医的道理。或者说正因为是太子,一点不舒服就会引得鸡飞狗跳,所以有着点小病小痛,李治能忍则忍了。
在着一堆不舒服中,最多的却还是用眼过度导致的晕眩。他原来是亲王的时候,还不必处理那么多公文,但是等着身为太子后,李承乾原来的工作就全部压在了他身上,而且皇帝的年纪也比以前大了,有意锻炼他,所以李治常常要忙到大半夜。
秉烛夜读,听起来是很浪漫的事情,但在这个没有电灯的时代,做起来却很辛苦。像是李治这种经常要伏案大半天的,有时候不会察觉到光线的变弱,等着忙完站起来一摇晃,
“我没那么娇气的。”李治听着长孙颖这话,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但为免却显得有些太孩子气,于是笑了笑,扯开了话题,“你的册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过几天就要举办仪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