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笑眯眯的吩咐宫人摆好棋盘,再拿来两个骰子,平托在掌心,笑问道:“咱们谁先来?”
太子对爱妻从来都是歉让有加,“颜颜先掷。”
皇帝也不好意思跟儿媳妇抢先,“七娘先来吧。”
苏颜把小手一握,又提出一个问题:“要拿彩头么?”
皇帝和太子异口同声的道:“当然要。”
太子十分慷慨的一挥手,“我的东西,随颜颜选。”
皇帝到没跟他儿子一样,大开内库,却把今年的贡品拿出来了,“七娘赢了,今年的贡品,随你选。”
苏颜摇了摇头,“贡品就算,若是我赢了一局,父皇许我去史馆的书阁选一本书就好。”
这个当然没问题,不就是本书么。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太子知道他家卿卿爱书,暗搓搓的想着,若是他赢了,也去书阁给爱妻拿书好了。
皇帝和太子都拿了彩头,却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苏颜的。苏姑娘不想在这方面占便宜,看了半夏一眼。半夏会意而去,没一会儿,几个宫人抬了两只沉香木所制的箱子过来。
苏颜过去亲手打开,随意取出一卷画卷,慢慢展开,笑道:“这两只箱中皆是我外祖父平日里的得意之作,我便以这些做为彩头。”陆太傅的字画,足以当传家之宝。以皇帝的九五之尊,宫中也不过收藏了一字一画,尺幅还都不大。就这两样,还是皇帝跟陆太傅耍赖赖来的。
皇帝现在看着那两只沉香木箱,眼睛都是绿的,恨不能立时都搬进自己宫里,也对要进行打马万分重视起来。
太子这会放下了心,还好卿卿没用自己的东西当彩头。
皇帝迫不及待的坐在棋盘边,大声道:“开始吧。”
太子一拉苏颜,信心满满的说:“颜颜放心,外祖的字画,一件都不会被阿爹赢走的。”
苏颜笑吟吟的点头,“嗯。”
第一局开始,苏颜直接掷了两个六,皇帝鼓掌:“不错。”其时心里在遗憾,这把运气不错。
等到三人再玩下去,老皇帝才发现,他这个儿媳妇何止是运气不错而已,明明就是福星高照啊。从第一局开始,就一种领先,他和太子两人就没拿到过第一,只能争个第二。
输了第十二次之后,皇帝又一次挽起袖子,双手合掌把骰子合在掌心,闭目念念有词好半天,才猛得对着掌心吹了口气,把骰子掷了出去,然后他猛得一拍大腿,重重的叹气,“唉,怎么又是个二!”
太子嗤笑笑道:“阿爹,您还能掷出点别的么,我和颜颜都看腻了。”
皇帝没好气的斜他一眼,“你让七娘扔个不是十二的点数出来!”
太子得意洋洋的说:“那是我家颜颜手气好!”
苏颜不大好意思的说:“阿爹,已经十二本书了,臣媳就不参与了。”
“才十二本而已,书阁中有好几座楼的书呢,够朕输的了。”皇帝特别不服气,想着今天他一定能翻身。
然后,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掌灯时分,皇帝输得垂头丧气的,瞥向沉香木箱的眼神,都郁郁寡欢的。
眼见天已渐晚,不得不回宫了,皇帝耷拉着脑袋,没精打彩的道:“行了,朕该回去了。”嘤嘤嘤,儿媳妇太厉害,他一把没赢不说,今天属他垫底的次数多。算了算,他今天得输进去一百多本书吧?
皇帝要走,太子和苏颜起身相送。半夏早就捧了个一尺来长的画匣过来,恭恭敬敬送到苏颜手中。
苏颜接过画匣,上前一步,双手捧给皇帝,“多谢父皇许我去史馆的书阁阅书,此画是外祖父多年前所画,送于父皇更为相得益彰。”
太子一听他家卿卿又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讨好他爹,立时伸手就想抢过来,却被皇帝眼急手快的抱进怀里,急吼吼的往外走:“这是朕的了。”边说边怕太子来抢,匆匆忙忙往外走,贾喜等人,忙一溜小跑的跟在后面。
苏颜安抚住丈夫,与他一同送出九曲宫,看着皇帝坐上辂车走远,才携走而回。
坐在辂车上的皇帝,忍不住取出画卷展开细看,置于皇帝膝上的画卷上,细细描绘着三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正躲在花下你拉我扯的偷瞄亭中的少女们。仔细看几个少年的模样,与皇帝、苏周诚和陆少傅十分相像,确切的说,那正是他们少年时,在陆家读书时的样子。
“这……”皇帝的神色似喜似悲,眼中满是怀念,手指轻抚画中人,轻声道:“没想到,先生居然把我们画了下来。”
☆、第111章 小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大家不要买,明天早上来看吧。
太子生辰过后,再一次投入到繁忙的政务当中。自今年六月初,淮南等地频降大雨,河流暴涨,淮南各地的太守纷纷上表朝廷,要求拨钱款,加固河堤,以防河堤决口。
最近朝中就是否拨钱给地方各州一事,在吵得厉害。皇帝老神在在的稳坐于御案后,就看着大臣们在朝上吵作一团,不肯轻易表态。
太子站在丹陛之上,冷眼看着阶下众臣,将那表现的格外嚣张全都记在了心里。
朝中大臣们争执不下的地方在于,一方认为年初时已经专门拨过兴修水利的专款了,现在还找朝廷伸手,肯定是把之前的钱给贪了。该修的河堤没修,看着下大雨,要发水灾才慌了,又找朝廷要钱。美的你,必须严肃处理此事,先把贪的钱给我吐出来,再提别的。
而另一方则认为,年初时拨给兴修水利的钱并不多,做为尚书令的苏周诚,讥讽的道:“年初给的那点钱,能简单补补百八十米的大堤就不错了,还能指望着把河堤加固到防止大水的程度。”
再说,就算是钱被贪了,河堤没有得到修补。眼下淮南大雨,有形成水灾的隐患,就该先拨钱修堤,把今年的雨季顶过去,再来处理贪污官员。
苏相鄙视的瞅了一眼跟自己政见相左的杜侍郎,“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有何面目立于朝上,有何颜面以对天下百姓。”
太子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岳父大人点了个赞,他是立场坚定的站在岳父这边的。
杜侍郎,杜贵妃的幼弟,以前任尚书右仆射,去年平调去了门下省任门下侍郎。
前中书令崔茂因病致仕,原门下侍中沈从之接任中书令,门下侍中一职暂时空缺,其职由两位门下侍郎分而担之。
这位杜侍郎之前在尚书省被苏周诚压制得厉害,权利都被架空。自打去了门下省之后,就开始至力于跟苏周诚打对台。政事堂中,只要是苏周诚同意的,他必须要反对。
“淮南一地离上都千里之远,岂能只凭几个太守的一面之词。”杜侍郎斜视苏周诚,“万一情况被别有用心者夸大,以图蒙蔽朝廷,骗取钱款,呵呵……”
太子看杜侍郎那笑就不顺眼,他抿了抿唇,没出声。
皇帝很满意自己的儿子没急着跳出来表态,散朝之后,特意把太子叫到跟前,和蔼的问:“七郎,关于淮南之事,你有何想法?”
太子想了想,“儿臣觉得苏相的话更为有理。”他这不是偏向老丈人哦,是真的觉得他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