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立鹤群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即使是低着头我也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些视线,带着嘲讽和试探。真想不明白,李渭然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没有去过私人会所,不知道怎么玩,说话么。如果是斗地主,打麻将我到是很擅长。我环顾了四周没有看到麻将桌,连扑克也没有。我的右手捏着自己的左臂,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些人。感觉就像是在拍电影,灰姑娘来到了王子的宫殿,当然前提我是个女的。不过只是开了个头,没有然后了。
“你想喝什么?”李渭然忽然开口了。
“啊?”
“喝什么饮料。”
“有芒果汁么?”我喜欢喝芒果汁,那时医院还会发福利,有一年夏天,院里给职工发了一箱芒果汁,特别好喝。打那起,我就开始特别热衷芒果汁。
不多时,李渭然就回来了。还真有。他递给我一个高脚杯。喝芒果汁要用这种杯子么?我真不知道,我只用易拉罐喝过。
我不敢喝大多,喝多了,难免会上厕所。这里我只认识李渭然一个人,他肯定不会陪我去厕所。这是很尴尬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强迫症,我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上厕所,宁可一直憋着。我爸为这事没少说我,憋尿容易得前列腺炎。1个17,8岁的大小伙子,去医院看男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不过即使是如此我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你傻站着干嘛。”李渭然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我抬起头会所里的人时不时会看向我们这里,大概都是因为李渭然的影响力。
“那我去那坐着。”我指了指角落里的沙发。
“难得我带你来这里,你这是什么反应。”李渭然把胳膊架在我肩膀上,脸贴的很近,说话的时候我可以闻到他的嘴里淡淡的红酒味。我这才发现,他喝的是酒。未成年可以饮酒么?这个问题似乎不是李大少爷需要担心的。他百无禁忌。好在他没有逼我喝酒,我爸曾经指着他那一套手术刀里刀刃最厚的一把和我说过,如果我敢喝酒,就把这把刀捅到我胃里。饮酒会造成神经末梢的麻痹。这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是死忌。现在的手术大多是微创,手上功夫要求很高,一个不小心就是医疗事故。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端着高脚杯走过去和人家探讨某珠宝发布会,还是某设计师的新款时装。唯一自豪的就是我的成绩,不过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人想要和我讨论一下解剖学或者微积分。
在学校里,李渭然被姑娘们趋之若鹜,只要是足够漂亮,这孙子向来来者不拒。X中就那么大点地方,小道消息穿的飞快,搭上李渭然的姑娘们经常会炫耀他有带我去某某聚会了。大概在李渭然的认知里,带一个人来聚会就是莫大的恩赐了。我帮他写了半年作业,所以大少爷要打赏我。
可惜我辜负李大少爷的好意了,我真不觉得去私人会所参加个什么聚会,是让我高兴的事,相反会让我更加不安。我觉得自己是没那本事被一个千金大小姐看上,事实证明我确实没那本事。
“叶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和李渭然都愣了一下。我傻傻的看着他,半张着嘴,嘴角还有未干的芒果汁。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我身后,李渭然和我面对着面站着,他睁大了双眼,拿着酒杯的右手食指伸出。这种表情我在电影里经常见到,这个时候回过头,看到的不是惊喜就是噩梦,而我显然是后者。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心上的冷汗全都擦到裤子上,一咬牙回过头。“钟寒,这么巧啊。”
“好巧啊。”回答的是杨雅婷,她穿着一条羊毛长裙站在钟寒身旁,还亲昵的挽着对方的胳膊。我现在终于明白李渭然那莫名其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大概是同情。钟寒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扣子还是规规矩矩的扣到最顶。不得不承认钟寒这么打扮起来,还真帅,尤其是和杨雅婷站在一起。真他妈是一对金童玉女。
“你俩什么时候好的?”话一出口,我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我的脑子这是怎么了。
“圣诞节。”杨雅婷接过话,她画着很精致的淡妆。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姑娘还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她今天打扮的特漂亮,甚至比那些来我们班找李渭然的艺术班的姑娘还要漂亮。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很想把手里的芒果汁从她头上倒下去。
“哟~你俩隐藏的挺好啊。”我庆幸自己还有足够的理智。脸上的肌肉僵的厉害,我想我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一定格外扭曲。
钟寒有些不好意思,他有意无意的别开眼神。我们又寒暄了几句,他和杨雅婷走开。嘈杂的谈话声,和欢快的轻音乐钻进耳朵。我想我的心脏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又开始耳鸣了,这样也好,如果让那些乱七八杂的声音再次钻进我的耳朵,没准我会把手中的高脚杯砸在桌子上,然后抄起尖锐的一端去报复社会。
我埋着头向门口走去,中途不小心撞到什么人。我看到各种各样漂亮的鞋子,和我脏兮兮的旅游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侍者已经把我的羽绒服递过来,我胡乱套在身上,走了出去。外面很冷,仅仅是一墙之隔,却有着天壤之别。
我爱的男人,钟寒,和他的小情人衣着光鲜欢天喜地的参加聚会。而我不管在哪看起来都像个傻逼。
刚刚走出两步,忽然被人握住手臂。我回过头。是李渭然,他的夹克随意的套在身上,拉锁还没有拉上。“叶深,你发什么神经。”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