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澡不能泡太久,快出来吧,水也快凉了。”华鼎武拉住他的胳膊,帮着他站了起来。唐申摇摇晃晃地爬出了浴桶,眯着眼睛本能地接过毛巾把身上的水吸干,然后胡乱往身上套里衣,穿裤子的时候还因为站不稳踉跄着差点跌倒,好在华鼎武一直在身边扶住了。
看他这么磨蹭,估计刚刚泡热的身子又要冷掉了,华鼎武只好叹息一声伸手帮他系好腰带拉直衣服再拿一件棉衣将他从头到脚包好,直接抱起来送到床上去。
床上已经有人用汤婆子仔细暖好了,唐申一盖上被子就被暖烘烘的热气包围住,所有的意识全部开始幸福地远去,几乎是一沾上枕头,人就睡着了。
看他睡得这么快这么熟,华鼎武反倒是有些担心。他今天白天就睡了很久,现在天还没大黑,就又要睡了,难道是身子不舒服?伸手搭上他的手腕,把了半天也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妥,反而因为休息得好,脉象倒是稳健了许多。
想了想,华鼎武还是没舍得再打扰他,放下床幔转身出来叮嘱:“他有任何不妥都立刻告诉大哥,好好守着。”
两个小厮立刻应是,华鼎武这才去换了件衣服,出门去了。
华鼎武向来一身黑,不过即使是黑,不同的样式不同的布料,穿出来的感觉都是不同的。此时换上一身粗布的半旧衣裳的他看起来极为普通,然后也不知道他在脸上涂抹了什么,看起来黑一些,眼睛小些眉毛粗些,鼻子榻一些,就一点也不像他真实模样那般英俊了,就只是一个让人转眼即忘的普通百姓。
他就这个打扮,低头缩着肩,从华家下人出入的小门离开了华计,转了几个弯,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所以,唐寅搬来的时候,华鼎武并不在,只有弟弟一脸幸福地乖乖睡在床上,还张着嘴小小地打着鼾。唐寅在弟弟头脚上一阵摸索没觉得哪里冷了烫了,这才放心下来。在几个下人的劝说下,也累了一天的唐寅还是离开去休息了。
永禄和高福两个留下来,收拾着唐申的东西。因为唐申就住在这屋子里,他的东西自然也摆在这里。所以没多久,这里就多了几本书,多了一套某人习惯的茶具,多了几件衣裳,多了一张某人改造的棉拖鞋,再多了一些某人喜欢的小摆件。
虽然两人摆放的时候尽可能不打乱这房子的布置,可毕竟是那位杀神的房间,两个小子每摆一样都小心地看看两个小厮的脸色。结果这两人硬是当没看见一样,只坐在那里拿着张纸看个没完。等两人终于弄好了,还将手上的纸递过去:“这是申公子每天的疗方,每时每刻要做什么都有规定的,必须背出来,不能有错,不然于治疗有碍。”
两人立刻接过来小声地背,只是越背越头疼,他们二爷……根本不可能完成!虽然睡觉时间没有要求是不错,不过每天按时吃饭运动什么的,对他们二爷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二爷的生活习惯是: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还运动……拉倒吧!
不过这是药方,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严格遵守”!两人还是决定背下来再说。
再过了近一个半时辰,近亥时的时候,华鼎武才回来。他看到永禄和同喜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就去梳洗了,对屋子里的变化也全部视而不见。永禄两人不是他的小厮,没有凑上去服侍他,自有华鼎武身边的小厮小刀和小剑自然跟上去服侍。
华鼎武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衫,头发也松散下来披在肩上,看起来竟然少了几分凌厉,看起来越发的俊美无涛。只是一开口,那冷冷冰冰的声音仍然不变:“好了,退下去吧。”
小刀和小剑自然应了一声就退出去,永禄和同喜有些犹豫,小刀立刻过去把两人揪着一起退了出来。永禄虽然知道自家爷没有起夜的习惯,但把这两位放在一个房间好吗?他们毕竟是今天刚刚认识的,谁知道他到底对自家爷有什么样的心思啊?
不过不管有什么样的心思,门已经在他面前砰地关上了。永禄瞪着这门,一副很想再推开进去的模样。小剑笑着说:“永禄兄弟放心吧,咱们二爷宝贝着申公子呢。”
永禄自然是知道的,华鼎武一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床边看唐申睡得怎么样,在确定他没事后这才去换衣沐浴。如果不宝贝不在意,哪里能这么放在心上呢?
可是,这又是不是真心呢,是不是一时兴趣呢?自家纯白如纸的爷,可是经不起玩弄的!
华鼎武在门带上后,绕过屏风走到床边,掀开床幔坐上去,脱下外衣挂在衣冠架上,抬脚上了床。钻进被子看着身边唐申幸福的睡脸,华鼎武轻轻地笑了下,帮他将被子拉高些盖住脖子,这才平躺下来闭上眼睛。
唐申睡得早,而人正常的睡眠最多也不过五个时辰左右,所以凌晨就醒了。
人嘛,睡得舒服了,醒来的时候总是会留恋那么一下的,对于睡魔型的宅人更是如此,不和被窝再缠绵个三五回的,别想让他清醒地脱离出来。
唐申醒了就不会像睡着了那么乖不动,翻了两个滚磨蹭下被子才继续睡。
所以他一动,华鼎武就醒了。
华鼎武习武警觉些,身边人一动自然立刻就睁开眼睛,看那清醒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早醒了。外面还是一片黑暗,不过华鼎武的眼神好,看清身边人侧着身子抱着一角被子嘟着嘴睡得一脸幸福。
伸手将他身上的被子再次盖好,华鼎武再次闭上眼睛自己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