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远思寻片刻,对着许利旺说道,“许二哥,恐怕又要麻烦你了,烦劳帮我们弄清楚我们王爷的下落。”
许利旺不悦道:“我现在也跟你们一样都是阶下囚而已,你们王爷身份尊贵,黑哥肯定派人重点看守着,我们要是直接逃走还有几分把握,你们还要从老虎嘴里拔牙,我怕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祁青远叹息,坚决道:“许二哥,军令在身,就算我们自己逃了,回去我们也落不了好。而且……”
他上前轻声对他说道:“凭你在叛军中的地位,我相信黑哥他们是瞒着众人把你绑在这儿的,不然也不会给你嘴里堵上东西。你熟悉地形又认识这里的人,只要你瞒过黑哥的心腹,出去打探打探,把关押我们王爷的地方弄清楚就行了。”
许利旺一脸的不愿,说道:“我们的交易里可没有这一条。”
祁青远抚额,朝他躬了一身,无奈的说道:“许二哥,拜托你了。”
许利旺恨恨的看了一眼几人,猛的打开窗户,跳了出去,祁青远心脏一缩,就听对面屋子里传来响动,几个神机营士兵相互打了一个眼色,利索的翻窗出去,三两下制服了六七个在对面屋子里看守他们的流民。
管霄翰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后怕,幸亏他们动作快,而且这几个流民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反应迟钝,不然他们一叫嚷,就大事不妙了。
祁青远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盔甲,一边冲几人道:“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趁着天黑,或许可以浑水摸鱼。”
几人麻利的换上流民的衣衫,正值寒冬,流民的衣服哪有盔甲保暖,几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相视苦笑。
许利旺是在一刻钟之后回来的,脸臭臭的说道:“你们王爷被关在黑哥住的屋子旁边,有黑哥的人亲自看守着,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找死了。”
管霄翰看他一脸不悦的表情,脾气也上来了,冷声道:“就算是阎王殿,小爷也敢去闯一闯,不劳你操心小爷的生死。”
祁青远忙制止要吵起来的两人,把许利旺拉到一边,细细的问道:“可知道看守的有多少人?有不有你熟悉的?你能不能悄悄的带我们接近黑哥住的地方?”
许利旺冷哼两声,还是答道:“的确如你所说,黑哥并不敢把想害我的事张扬出去。我出去打探消息很顺利,具体有多少看守的人我不清楚,我是找厨房的满子哥问的,黑哥专门给你们那位王爷做了好酒好菜招待着。看满子哥送去的饭量,估计有十个左右的人吧。”
祁青远在心里合计,十多个人,他们加上许利旺也才七个人,就算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黑哥住的院子,,想救出礼亲王,也容易被发现。
只是礼亲王又不得不救,祁青远只得和众人商议,可是总不得其法,许利旺看着管霄翰急得直抓头发,才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在满子哥准备送给他们的酒里混了蒙汗药,黑哥他们以前是混道上的,我找点蒙汗药容易的很。天气寒冷,值守的兄弟一向有喝酒御寒的习惯,黑哥不会阻止。我们现在过去,正好来得及。”
管霄翰一喜,立马脸又垮下来,道:“你不早说,看我们着急,你……”
祁青远也是松了一口气,看管霄翰又犟起来,抢白道:“多谢许二哥了。”
许利旺眼睛直直地看着祁青远道:“我不是为了帮你们,他李二黑和荨麻子敢背信弃义,暗地里朝我下黑手,我自是不会放过他。”
祁青远听出他话里的警告,也不多说,朝他拱了拱手,算是表了态。
几人小心翼翼的跟在许利旺身后,悄悄的溜出关押他们的地方,一路朝黑哥住的屋子而去。
夜色深沉,偶有巡逻的流民也因有许利旺的掩护而遮掩过去,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黑哥住的院子,说是个院子,其实就是把几间土砖土瓦砌的房子围了起来,门外有四个流民把守着。
趁着几个守卫盘问许利旺的空隙,管霄翰几人出其不意的把人给敲晕,捡了他们手里的大铁刀,悄声的撬开门锁,院子里几间屋子都是黑漆漆的,几人按着许利旺指着的方向摸了进去。
打开门,果然见八九个流民东倒西歪的倒在桌子上、地上,祁青远一眼就看到被惊醒绑在床上的礼亲王,管霄翰箭步向前,一边示意礼亲王不要声张,一边给他解绳子请罪道:“末将神机营校尉,救驾来迟,王爷受苦了。”
礼亲王惊愕的看着几人,磕磕巴巴的问:“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本王在此,又是如何进来的。”
祁青远也上前,扶起礼亲王,快速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具体情况等我们逃出去,末将再向王爷解释。”
礼亲王也知道情况危急,赶紧说道:“对,赶紧逃出去才是正理。”
说着慌慌张张的就要往外走,祁青远几人紧随其后,不过到底还是惊动了人,黑哥不仅在关押礼亲王的屋里安排了人,在旁边的屋子里也有人留守。
几人还没出院门,就听到有人高声喝问:“什么人!”
然后院子里其他房间的灯也点了起来,管霄翰扶着礼亲王跟在许利旺身后一路快跑,身后不断有追兵追上来,跑在最后面的两个神机营士兵见情势危急,朝管霄翰喊了句:“少将军护着王爷先行一步,末将断后。”
就这样一路追逃,最后也只剩祁青远、管霄翰、礼亲王、许利旺四人还活着,眼看追兵又快逼近,祁青远气喘吁吁的朝许利旺问道:“许二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们躲一躲。”
许利旺气急拜坏道:“你想得美,要是有地方可以躲,我不会去么,我知道的地方黑哥他们也都知道。”
不过说完他忽然停下脚步,盯着礼亲王上下打量了一番,把礼亲王看得浑身不自在才道:“藏人的地方没有,倒是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赌一赌,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管霄翰急道:“废话什么,快带路,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许利旺见祁青远也连连点头,带着他们转了一个方向,祁青远越跑越闻到一股臭味,待许利旺停下来,祁青远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简直不能言语。
许利旺指着眼前不远的一个大粪池道:“这里面是堆放我们几千人拉撒之物的地方,我想我们跳下去躲在这里,黑哥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毕竟堂堂王爷……”
礼亲王在许利旺话还没说完,就捧着肚子干呕起来,连连摆手,管霄翰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祁青远回头看越来越近的追兵,想着刚才为了掩护他们而死的四个神机营士兵,想着胡儿岭遍地的尸骸,深吸一口气,决然的对着管霄翰说:“跳!”
礼亲王骇然,居然想甩开管霄翰扶着他的手往回跑,祁青远一个箭步上前,拉着礼亲王就跳了下去,然后是管霄翰、许利旺紧随其后。
祁青远已经恶心得麻木,和管霄翰一人捂着礼亲王的嘴,一人制住礼亲王挣扎的身体,屏着呼吸听着追兵的脚步越走越近。
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虎哥,你听说没,都说是利旺哥背叛了我们,带着什么王爷去向朝廷请功去了。”
那叫虎哥的人答道:“是不是利旺当了叛徒我不知道,但看黑哥的样子,那个王爷肯定是逃走了。我们出来就是找那王爷的踪迹的,不过也奇怪,怎么一晃眼儿的功夫,就没了人影了。”
另一个粗粗的声音传来:“好了,找人要紧,这个时候还废什么话,赶紧的,走。”
那叫虎哥的人忙道:“那前面我们就不仔细找找了?”
那个粗粗的声音骂道:“还找什么找,你看前面有人么,除了一个粪池连苍蝇也没几只。那人可是朝廷的王爷,会到这儿来?你动动你的猪脑子好不好。”
说完就带着一路追兵呼啦啦的朝别的方向而去,那叫虎哥的人也连忙跟上。
听着追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祁青远松了一口气,忙低头看向礼亲王,正寻思着请罪的话,就见礼亲王已经晕厥过去。
几人暂时逃过了追击,也不敢休整,跟着许利旺七转八转终于逃出了昆山。
常熟城内,一身恶臭的几人自是百姓指指点点的对象,礼亲王自醒来就一脸便秘相,祁青远请了几次罪还是没得到他的好脸色,也就不再多言。
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小客栈,用管霄翰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换来了几桶热水和几件干净的衣服,祁青远感觉自己才活了过来。
短短一天的时间,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血腥屠杀,经历了死亡追击,祁青远觉得疲惫不堪,身上的伤口也发了炎,可也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番,就出了客栈的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换一间大的客栈,要联络王副统领……
第50章 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