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你再睡一会儿。”赵明堂道。
肖文卿摸索着穿上昨晚脱下来的衣裳,掀开床帏下床道:“世上哪有妻子起身比夫婿晚的?”
“文卿,真的不需要,我这是要到院子里练功。”赵明堂赶紧阻止道。肖文卿早早起床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不如多躺下休息,把身子养好。
肖文卿顿时愣住了,她不需要早起伺候婆婆和夫婿吗?今早她应该给婆婆敬媳妇茶的。书上说,民间新媳妇第一天还要上灶头给夫家做早膳。
“你躺一会儿再起身,然后跟娘学着如何做早饭。”赵明堂道,“厨房有灶头,你可以先学烧火。”贴身伺候主人的丫鬟应该不会厨房的活。
肖文卿想了想,道,“那就请恕我失礼了。”她还是把赵明堂送出了西屋才回来躺下。
听到院子里传来呼呼呼地声音,好像是有人拿着棍棒挥舞划过空气的声响。肖文卿起身走到朝向院子的窗边,推开窗子看外面,就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在院中跳跃腾挪,一把大刀舞得呼呼作响。
比起姑爷来,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多高的地位,但应该是个会保护妻子的好男人。
肖文卿靠着窗户看了一会儿,等待天光亮了,赶紧草草地把长发盘起来出门,去井边准备打水洗漱。
在院子里练功的赵明堂见状立刻歇手,道:“文卿,井水凉,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烧热水。”说着,他把井边的拎桶放到井里打上一桶水,然后拎着往厨房去。
东屋的窗户被推开一条缝,其实已经醒来的赵母从窗户缝中看向外面。虽然她很不满意儿子天还不亮就起身练功,一点也不留恋床笫,但看到他维护媳妇还是很高兴。贴心的男人才容易获得女人的心,只要儿子对媳妇好,媳妇会真心留在这个家里给许家开枝散叶的。
肖文卿哪里敢站着等候夫婿给自己烧热水?她赶紧跟上去,道:“大人,请教我烧火。”她还真没有做过厨房的活。还在父母身边的时候,她母亲认为她年纪还小,不用急着学厨艺,只教导她读书写字绘画绣花,之后她被拐卖到黄林知府府上,从此便学着如何伺候主人,做的是相对轻松的细活。
“你不用急,还是等娘教你。”赵明堂说道,将井水倒进灶头的大锅里,盖上锅盖,走到灶头后坐下,将放在灶头小格子里的火折子取出来,吹出火来点柴火,把点燃的干树枝塞进灶膛里,然后就往灶膛里连续塞干树枝。
他塞得太多了,干树枝一时间无法烧起来,开始向外冒出很多呛人的白烟。
“咳咳咳。”坐在灶膛前的赵明堂不得起身,用手扇着走到门口,不断眨被烟熏得落泪的眼睛。
这就是君子远庖厨吗?他其实连自家的灶头都不会烧。
肖文卿忍着呛人的烟和辣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飞快走到灶头后蹲下,取出炉膛里过多的树枝,然后用力往里面吹气。
她的法子有效了,白烟不再往外面冒,炉膛里干树枝烧起来了。
赵明堂快步走到厨房窗户边,将窗户打开散烟,转头对坐到灶头后的肖文卿道:“还是你烧火吧。”看来女人天生就适合在厨房里做事。
“是,大人。”肖文卿道,全神贯注地望着炉膛,感觉需要添柴火才往炉膛里加一把干树枝。
“水烧热了你自己洗漱。”赵明堂叮嘱道,拎着空的水桶走了出去,给自己的马喂水喂粮草。
从院子的葡萄架下取过一块悬挂在晾衣绳上的毛巾,赵明堂开始打井水擦洗自己。赵母从主屋里出来,走到井边,问道:“明堂,你今早怎么还练功?”难道没有腰酸腿软?
稍微转个身子背对自己的老娘,赵明堂沉声道:“娘,我每日都要练功的。”
“你这孩子。”赵母摇着头道,“今天你休假,给我在家好好陪你媳妇。”想了想,她道,“我去给你们把屋子整理一下。”说着,她便回屋去。
“娘。”赵明堂心中一凛,赶紧阻止道,“让文卿去整理。”
“不用,今天我先替她整理。”赵母笑呵呵道。
赵明堂只好道,“娘,昨晚,我没有上-床睡。”她是要去看处女落红吗?
“什么?”赵母立刻转身小跑两步来到儿子面前,震惊道,“你没有和你媳妇洞房?”
赵明堂低着头道:“娘,我和文卿之前几乎不认识。洞房,还是等过一阵子吧。”
赵母顿时傻眼了,“你……你这是什么话?有多少新郎新娘成亲前不认识,成亲当晚就洞房的?你从哪里学来的别扭?”
她绕着自己沉默的儿子走圈,上下打量他。
赵明堂低着头,很尴尬地绷紧身子。
赵母突然忧心忡忡起来,“明堂,为娘粗心,好久没有仔细看你了,今天一看发现你身子不如以前壮硕了。你是不是在御史府辛苦了?”
赵明堂低头保持沉默。
”明堂,你最近身体好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赵母担忧道,脸上露出快要哭的表情。几年前儿子受过伤,虽然只是脸上和胸口受伤,但也许伤了腰子,对女人兴致缺缺起来。老天爷呀,莫非她赵家要绝后不成?
“娘,我没事,我回房换衣服。”赵明堂说着,快步往屋里走。
赵母紧追上去,急切道:“明堂,要不,你今天就找个大夫看看?”
赵明堂快步走进西屋反手把门关上,道:“不用。”他昨晚做新郎,今天找大夫,岂不让人浮想翩翩,笑掉大牙?
被关在门外的赵母推推房门,嘀咕道:“你这孩子,换衣裳还要特地关门?现在又不是大冬天的天冷换衣裳要关门。你该不会是娶了媳妇和娘见外起来了?”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进房随手关门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赵母想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大概、好像是一个半月前吧。唉,最近儿子隔个七八天八-九天才回家住一晚,她都和儿子生分了。
好一会儿,赵明堂开门出来,已经换上了黑色侍卫劲装。“娘,我饿了。”他说道。
“哎呀,我忘了,我这就去烧早饭。”赵母这才想起儿媳妇还在厨房里捣鼓着,赶紧过去。她之前出房门时还看到厨房冒出一些白烟,估计儿媳妇以前一直贴身伺候贵夫人,从来不曾下过厨房。
○○○
厨房中,肖文卿已经将米洗干净下锅,估量着放一些水后盖上锅盖,往炉膛里塞了一些干树枝,开始打水洗漱。
“文卿,你起得好早。”赵母快步走进厨房。
“娘。”正在梳头盘发的肖文卿赶紧放下手,对着赵母屈膝行礼,“儿媳给娘请安。”
赵母笑容满面地把肖文卿扶起来,道:“我们不是大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她借着清晨的亮光打量肖文卿,怜爱地问道:“文卿,你昨晚睡得好吗?膝盖还疼吗?不错,你脸上的手掌印基本褪了。”虽然肖文卿左脸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但她面容白皙秀气,端是一个娴静文雅的美丽女子,如不是她落难,自己儿子还未必娶得到她。只是,若儿子真有什么隐疾,她家留得住这个媳妇?
肖文卿低着头,道:“儿媳让娘担心了。儿媳睡得很好,膝盖已经不疼了。”
“哦。”赵母慈爱地点点头,走到灶头便打开锅盖看看锅里的水,然后拿起水瓢又舀了半瓢子水,然后取来一个“井”字木格放进大锅里,再放入一个扁平小竹筛。
“文卿,明堂是个大男人,早上只喝粥熬不住,需要加两个馒头。”她说着,走到一边,伸手从悬挂在房梁下的有盖竹编篮子里取出三四个馒头放入那扁平小竹箩里,再盖上锅盖。
赵母走到灶头后面检查炉膛里的火,道:“文卿,你以前没有做过厨房的活吗?”
“没有。”肖文卿道,默默记住赵母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