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想要重新夺得身体控制权,却发现你封闭自我前设定好的交换命令语不管用了,更可怕的是如果你得不到他的同意,你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为此你不惜冒着得罪我的危险出来和我见面,因为你知道我有办法帮助你,而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轻松地打消他的求生欲/望。”语声一顿,雪里红轻声道:“只要他彻底消失,你自然就能控制这具身体。”
男人没有辩驳,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他说:“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甚至能比他做得更好。如果你担心我用修复你的身体做威胁,你可以在我身体乃至大脑里动手脚,我相信你一定有控制我的手段。”
雪里红很耐心地等待着,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能控制这具身体多长时间。
“你……真的喜欢他?喜欢那样性格的我?也是,谁不喜欢善良的人呢。”男人苦笑,自言自语道:“就算是我也舍不得让他消失,如果有融合的机会……”
男人抬起眼睑,“如果我选择和他融合,毕竟那也是我,你还会想要杀死我吗?”
青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耐烦。
“或者你在惧怕我?因为你知道我这个主体要比那个分/身不好控制?你害怕了吗?怕反过来被我操控?哈!”
这次青年看他的表情像看一个小丑。
男人无力了,他现在终于相信这人也许真的活了千年还多,也只有经历太多的老妖怪才能这么古井不波、这么油盐不进!
男人没有颓丧,这样的雪里红反而激起了他更浓烈的求生欲/望。他想要这个伙伴,如果当初他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他也不会做出那样自伤的决断。
“萧老板”是他创造出来的,雪里红既然能喜欢上萧老板,就不应该这么排斥他。
也许他用错了方法,他不应该这么强硬地出现,能喜欢上萧老板那种黏糊性格的人,能被所谓的善良打动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喜欢上另外一个和自己一样强势的人。
但是他坚信他们俩是最合适的,这样的世道,只有强强联合才能更长久、更舒服地活下去,而以萧老板那样的性格和其怀璧其罪的特殊能力,就算雪里红再强大,也会被拖累死。
所以现在还不是他出来的时机,他应该继续蛰伏在这具身体里,萧老板那样的性格迟早一天会自取灭亡,他只要等到雪里红对那个萧末彻底失望和厌烦,他再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出来,那时恐怕不需要他做什么,雪里红也会主动让那个萧末彻底消失。
想通了这点,男人不再继续和脑中另一个意识体抗争,而是放松自己沉入了他所熟悉的黑暗中。
男人再次睁开眼已经换成了萧末。
雪里红只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人换了回来。
手伸给他,“起来。”
萧末顺着他的手力坐起身,但并没未站起,而是就那么坐在地上,像是在发呆。
雪里红在他面前屈膝蹲下,捏捏他的脸蛋,“你太不小心了。”
萧末抬起脸,被他压抑了好几天的纠结再次浮现,“刚才……我都看见了,他似乎故意想让我看见。”
“哦?”
“我能感觉到他很难过,他其实并不想说那些话,他……并不希望你讨厌他。”
“你在同情他?”
萧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又生起了想把身体控制权让给他的心思?”
“没有,可是他刚才说他想和我融合……”
雪里红拉了下嘴角,手按膝盖站起身。
萧末看他这样,突然心慌,连忙也从地上站起,“小红?”
雪里红转头,“如果换一个人也许这时候就会对你很失望地说‘你他妈真蠢,以后随便你怎样,我懒得管你了’之类的话。”
萧末很想回“你不想管就不管,我也不稀罕”之类的话,但他终究忍住。
雪里红第一次谈恋爱,他发现如果把萧老板当伴侣看的话,他对他的挑剔似乎多了一点,以前觉得无所谓的地方,现在看到则很想揍他一顿。
但是伴侣之间也需要更多的忍耐、沟通和经营,只靠感情和肉欲维系的关系终有一天会因为感情破裂或腻味而分开。
偏偏萧末现在还没有他们已经是伴侣的认识,他还在把他当作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和伙伴看待,更不懂得如果正确抓住和维系这份感情,再加上他的性格,真的很容易让另一方产生疲累感,进而慢慢地疏远他。
“老板,你幸亏碰见了我。”
“……是啊,我也这么想。”
雪里红朝探头看他们的程宰提高声音:“再等一会儿。”
程宰的声音从另一头远远传来,“好的,雪哥,你和萧哥慢慢谈,不急。”
萧末吐气,“我们耽误好长时间了,先干活吧。”
雪里红抓住他,“不急这点时间。萧末,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原来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但现在他发现沟通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对这个人时。
萧末不自在地道:“谈什么?就在这里谈吗?要么我们晚上回去再说。”
雪里红却没有放过他,“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的事,想听吗?”
“……”萧末表情挣扎。他很想听,但这里真的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场所,而且他现在情绪也不对。
可雪里红是在乎谈话场所的人吗?他想说就说了。
“我以前一直是幼年体,就算我有一些保命的本事,但一旦遇到某些大的天灾**,我也需要他人保护。在漫长的时间里,我慢慢学会了辨识谁是心软善良的人,就像我之前找你抚养我一段时间一样,我也找过很多人帮自己度过那些困难的年头,可是我在那些人身边总是待不了多长时间,最短一两天,最长一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末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吸引。
雪里红和他肩并肩靠在破烂的基地车上,低声述说:“因为就算是好心人也会有很多不得已,有些因为家人,有些因为环境,有些则是单纯的恐惧我。在这些人中也有待我极好的,甚至不惜为我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也曾经产生想要长期留在某些人身边的想法。我曾经试过两次。”
萧末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一次是一名失去自己孩子的好心妇人,这位妇人在和我待了五年后,在我的麦片粥里下有安眠作用的药物,把我送到了教堂除魔。”
“什么?!”萧末惊,“她怎么能这么做?为什么?”
雪里红露出淡淡的笑,“因为我长不大,因为我比普通大人还要充满智慧,她害怕了。”
“愚昧!”萧末气得骂,“那你后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