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去闽州指挥使那里调兵,封蔚担心闽州指挥使也参与了这事,若直接孤身进入闽州军营调兵,怕闽州指挥使会狗急跳墙,造成兵变,危及自身。
德王在军事上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各地官员都有耳闻。
封蔚和余柏林去瀛洲,本就是建立军事基地,余柏林与海军汇合去榕城十分正常;封蔚则与闽浙总督演戏,以检阅浙州和闽州军队哪个训练更踏实一点为理由,调浙州这边的兵直接进入闽州,然后拿下闽州指挥使等官员。
封蔚和余柏林知道,虽然在捞上来尸体的时候,他们船队浩浩荡荡,闲杂船只都绕道走,不一定会有人看见。但召当地官员来,怎么瞒都是瞒不住的。
既然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敢在这里杀人,肯定会注意这边的动静。他们又在这里停留了些日子,在查这件案子的事肯定被人暗中送到那些人手中了。
不过因为是金刀卫主办此案,查出来什么都是保密的,当地官员尚且不知道,那些人自然更不知道了。
两人只能赌这些人自信没有暴露,或者即使有怀疑,但没有证据,毕竟看这个被害的金刀卫的模样,全身应该都被搜查过了。
“希望指挥使没有加入进去。”余柏林在与封蔚分别的时候,叹息了一句。
若只是文臣勾连,哪怕勾连再多,牵连再众,他们只要带着兵把人围了,要抓人都很简单。
若是指挥使也参与了进去,余柏林很担心其中军队被腐蚀了多少,会不会引起兵变。
就算没有参与,要去军队里抓人,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封蔚不管那闽州指挥使是否参与此事,都要先将人拿下,押后再审。
封蔚只笑不语。
闽州指挥使不一定参与了此事,但闽州军队里肯定有人参与了此事。要与海盗勾连,军中没人是不可能的。
余柏林见封蔚那心情差到极点的样子,不再多言,只道让封蔚保重自己。
“火枪带好。”余柏林小声道。
“你才是。”封蔚问道,“你从未出海,海船可比河中之船颠簸多了,你可能适应?”
“没事。”余柏林道,“不要乱来。”
“知道知道。”封蔚点头,“等我讯息,待我处理好闽州军营之事,我们按照事先分工,分头抓人。”
余柏林叹气。
本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种田工建路线,怎么又冒出这么大一件事了。
和夷人勾结?这些人还真想的出来。
闽州大概要从上到下迎来一场血洗了。
皇帝陛下在朝中进行了好几次血洗,封蔚在北疆杀出一片天地,到闽州又立刻大开杀戒,以文人的性子,这两兄弟在史书中的名声大概不见得会好了。
就算是明君贤王,也会落下一个残忍嗜杀的暴君之名。
不过不止这两人,大概自己也会拥有和封蔚一样的名声吧。
不知写史书的文人,会不会看在自己同为文臣的份上多写自己几句好话。余柏林开玩笑般想着。
“或许我最近生疏了。”余柏林叹息道。
笔杆子,又不是只有别人才有。
他是不在乎别人胡言乱语,但封蔚若是死后有知,见到别人居然把他写成残暴的样子,估计又要闹腾。
所以,他还是多主导一下言论吧。
百姓被海盗骚扰,一度民不聊生。这些地方官员却勾连海盗,不顾百姓死活,不顾国家利益,这是多好的题材。
很值得他多多创作些诗词文章,然后传播到全国,让全国上下都同仇敌忾。
对了,现在还有为了夷人的金银,要把国土给“送出去”。
寸土必争的思想,也该推广一下。
一步退,步步退。现在可以以瀛洲荒芜为名,毫无心理芥蒂的将其“送”出去。大晖国土广阔,贫瘠之处不知多少,这些地方的百姓就不是大晖的百姓,就能送人了吗?
那送到最后,干脆只留下北方几个大城市,和江浙天府等富饶之地得了。
这时候,就需要借古讽今了吧?
余柏林想了想,在登船之前,让人给好友送了信。
只自己一人发声,实在是太慢了。如此创作盛会,自然要大家一起来。
陈磊等人作为陛下培养的心腹,自然朝中消息灵通,知道这次大案。
京城中更是因为此次大案而闹得沸沸扬扬。朝中大臣个个夹着尾巴做人,似乎又回到了平时看着病弱温和的天齐帝天子一怒,流血漂橹的时候。
余柏林的友人们收到余柏林书信之后,心中大概猜到,这些事居然与闽州有关。
再略一思索,友人们立刻又惊又怒,个个当夜都没睡好觉。
此事关系重大,友人们看过书信之后,立刻就将书信烧掉。
他们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余柏林之意。
陛下要在闽州有大动作,此次事情肯定非常严重。
联系陛下曾经的清洗,这次在闽州肯定也会迎来一场大的腥风血雨。
余柏林是担忧会有人趁此又对德王发难,对陛下发难,才想主导此次话语。
大家都有笔杆子,他们既然抢先知道这些事,自然要抢先占据舆论的最高峰。
余柏林随书信来的,还有一首诗。这首诗写的是“自己到闽州之后,无意间偶遇一位因海盗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而创作”。这送信,似乎是为和友人探讨诗作。
他们想后,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他们将此诗大肆宣传之后,再提笔写了一首同样百姓疾苦的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