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我看着,他们只是竭力做好事情,向大宝邀功。但大部分时候,他们并没有这么多功劳可让你知道,他们便会绞尽脑汁想办法讨好你。”余柏林道,“大宝还记得在你换牙的时候,陛下和娘娘不准你吃太多甜食,但有一个小太监偷偷塞给你,导致你牙疼的事了吗?”
大宝忙条件反射的捂住腮帮子。那次牙疼可把他折腾惨了。他是擅于忍耐的孩子,牙刚疼的时候并没有和大人说。待腮帮子种起来之后,他才叫的御医。
牙疼起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东西也吃不下,可把大宝折腾惨了。这简直成为小孩的心理阴影之一了。
“所以以后会有更多像给我塞糖的那种人,不顾是否对我有害处,拼命顺着我的心意讨好我?”大宝看着余柏林带着笑意的眼神,尴尬的把手放下去。都这么多年了,他还记着当时牙疼的痛苦。
“是的,有些事虽然你想做,但它可能是错误的。而那些人为了讨好你,可能会拼了命诱惑你。就像是在你换牙的时候,诱惑你吃糖一样。”余柏林轻声道,“处理政务很累吧?他们会拼了命的劝你将政务推给其他人,专注于享乐。听臣子劝诫很不高兴吧?他们会拼了命的劝你远离劝诫你的人,只信任那些阿谀奉承之人。如此,还有很多。”
大宝抖了抖,道:“真可怕。一群坏人。和我小时候身边那些人一样坏。”
余柏林笑道:“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实际上诱惑你堕落的人,的确是又坏又难以察觉。不过只要大宝一直是个好孩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么就没有人可以骗得了你。”
大宝认真点点头。
“那么,现在继续学习处理政务?”余柏林摊开面前文书道。
“好。”大宝乖乖靠在余柏林身边听课。
……政务说简单不简单,这需要经验。但说难也不难,都是那么些事。又过了半月,大宝已经能够自行处理一些事,只需要余柏林做最后把关即可。
大宝大部分处理的事,余柏林都只点点头,表示可以直接执行,不需要他做增补。
大宝虽然很累,但是很开心。他终于能帮上余柏林了,也窥到了一丝治国之策。
余柏林带伤还要上班,曾毓作为同僚加好友,自然会主动伸出援手。
不是说他要去揽布政使的权,但监督催促余柏林的下属,还是可以做的。
不过当他看到余柏林教导太子做事之后,不有笑道:“你倒是惯会躲懒,居然让太子殿下帮你处理政事。”
余柏林看了一眼埋头苦干的大宝,微笑道:“是太子心疼臣。”
曾毓笑着摇摇头。虽然历代太子都不可能缺老师,但敢直接拿自己的差事给太子练手的,余柏林说不定是第一人。
这也是陛下豁达,且对余柏林和太子极其信任,才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余柏林和封蔚应该都接到了皇帝陛下的密旨,让他们在教导太子上便宜行事,给了他们极大的权限吧。
“此番过来可是有事?”要开战了,曾毓也忙得很。且太子遇袭之时,他作为按察使也要参与其中。金刀卫的指挥同知已经到达北疆,除了最开始拜访了太子和他之外,其余时间,都是曾毓接待。
曾毓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曾毓道:“的确有事。这次所查之事,涉及到军中一员大将。因正准备对鞑靼主动出击,金刀卫不好直接到军中拿人,恐动摇军心。我便来这里先禀报给太子,并且问问你,要如何是好。是直接去拿人,还是你先给德王去个信,让德王定主意?”
虽然他们不能直接出入军营,但曾毓知道,太子和余柏林定有方法直接私下联系到封蔚,并不引起他人注意。
余柏林转头问道:“太子殿下,您觉得如何处理?”
大宝想了想,道:“虽然战前动摇军心实属不应。但这次涉及私通鞑靼之罪,既然要和鞑靼作战,更应该让此人暂时从军中离开。即使最后查明没事,但现在也不应该忽视任何怀疑的地方。”
曾毓心中十分满意。他知道太子一直是个很仁厚的人,为人处世上也是过于温和,少了些杀戮果断。
经历此事之后,太子成长了不少。
若是在之前,太子大概会因证据不足,不愿伤及无辜,动摇军心,而选择更软和的方式处理这件事吧。
“作为金刀卫,连这点决定都不敢下,陛下还真是派错人了。”余柏林轻笑道,“金刀卫,不就该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心吗?这么优柔寡断,怕这怕那,还怎么监督百官?”
曾毓大笑:“好好好,我把你这话直接带给那指挥同知,若是他恼了你,可别怪我。”
余柏林道:“既然连这种提审的勇气都没有,那他大概也没勇气记恨我。”
曾毓继续笑道:“成,你不怕,你该进金刀卫的。你要是进了金刀卫,金刀卫肯定在你手上更加让人闻风丧胆。”
余柏林道:“并非我不想进,我非勋贵,出身不好,进不去啊。”
曾毓笑着摇摇头:“那这消息你是递还是不递。”
“递,怎么不递。”余柏林道,“以陛下的命令,即使有指挥同知督办,德王也是能直管金刀卫的。待德王知道金刀卫审这么大的案子还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那指挥同知估计得被骂得凄惨。刘千户也同意让你来问我?”
曾毓笑道:“你倒是了解他。刘千户自然是不同意的,他赞成直接拿人。但上司在那,他也不能做决定。”
“既然如此,那我就传这个消息吧。”余柏林开玩笑道,“腿伤了后,每日在家里也闲得慌。看看德王大骂金刀卫,也是种不错的消遣。”
曾毓仰天叹道:“你还真敢说。”
拿金刀卫当消遣,让太子替你做事,普天下也就你一人了。
好吧,还有陛下和德王。
曾毓在得了准信之后就离开了。他事情还挺多,这次是抽时间过来的。
待曾毓走后,大宝好奇道:“王叔真会生气?”
“当然。”余柏林借此机会,把金刀卫的来历和只能给大宝细细说了一遍,“其实历朝历代都有如此机构,不过前朝和我朝放在了明面上而已。虽然朝中人多有诟病,甚至将金刀卫说得十分不堪。但以我之见,既然都有这种机构存在,还不如放在明面上来得更好一些,总会震慑到一些人。”
“但前提是,皇帝是好的,对吧?”大宝问道,“林说,金刀卫就是一把刀,用的好不好,全靠皇帝对吧?”
“是这样。”余柏林笑道,“不过皇帝不好,就不只是金刀卫不好了。就算朝中有良臣重臣撑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大宝慎重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当一个好皇帝。”
“多像陛下学习,陛下就是个好皇帝。”余柏林忍不住又摸了摸大宝的脑袋,认真严肃的大宝实在是太让人喜欢了,“待大宝回京之后,才是忙碌的开始。你事事都要多问陛下,陛下一言,胜过臣下千言万语。毕竟,陛下才是皇帝,而你,要学的就是如何当皇帝。”
大宝认真道:“我会好好跟父皇学习。不过问多了,父皇会不会很烦?”
余柏林大笑:“陛下可是大宝的父亲啊,怎么会觉得烦?”
大宝想了想,道:“也是,父皇是父亲啊。”
聊了一会儿之后,大宝继续埋头苦干。现在他几乎把余柏林的工作全揽了,这时候他学了什么会了什么倒被他抛到脑后,满心都想着让余柏林多歇息会儿,少操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