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牧在边疆杀出赫赫战功。文宗打压郑家,郑牧有功不赏,一直在正五品千户职位待了许多年。但他的杀名,却比那些将军们还令北边鞑子闻风丧胆。连镇安侯都叹息,这是一匹嗜血的孤狼,过刚易折,恐不能善终。
带封庭登基之后,立刻召回了郑牧。郑牧自请领金刀卫,为封庭杀下一片朝堂清明。
不过,有了封庭保护信任,郑牧就算再过刚,也不会折了。
只是他回京之后发现,经历了十五年的苦难,这个皇太孙还是当年那样任性妄为,令人头痛不已。
比起十五年前,封庭只是披上了一层柔弱的皮,内在更熊了。
郑牧叹气:“长青唤我渔樵即可。”
封庭在一旁点头:“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
余柏林嘴角抽了抽,谁和你是一家人啊?
“长青长青,小舅舅也是我师父!师父!”封蔚也在一旁起哄,“以后他也是你长辈了!有事就找他!我师父罩着你!”
余柏林:“……”
郑牧:“……”
好心塞……这一对熊孩子,真不愧是亲兄弟。
郑牧和余柏林从双方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心累,突然感觉到了几分亲近。
郑牧笑道:“我们还是平辈相交吧。”
至于罩着什么,只要皇帝陛下要罩着余柏林,他和金刀卫是只听皇帝陛下的话的。
最终封庭还是拉着郑牧陪他夫人私自出京去了。郑牧脸再黑,语气再不好,也不能阻止皇帝陛下。
而成皇后,向来是和皇帝陛下同流合污,一点也不贤后。
带郑牧走之后,大宝小宝才手牵手从屋子里跑出来。
余柏林苦笑着揉了揉大宝和小宝的脑袋:“你们是在害怕郑指挥使?”
小宝只会说“可怕,怕”,大宝想了想,道:“我知道舅公是可以信任的长辈,但是还是怕。”
封蔚解释道:“舅舅从战场上厮杀了十几年,小孩子看着当然会害怕了。”
何况郑牧退回来之后,也是从事的比战场血腥好不到哪去的金刀卫这个职业。
余柏林安抚道:“大宝还记得以前的坏人吗?”
大宝点点头:“记得。”
不要以为孩子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当年害他们的人,大宝都记得。
“大宝知道北方的鞑子吗?”
“知道。”
“郑指挥使可怕,是因为他在边疆的时候为了大晖杀鞑子,回到京城之后为了陛下杀坏人。杀人很可怕,但是总要有人为了保护别人,而举起刀子。”余柏林已经不能同时将大宝和小宝抱起来,他蹲下身搂着两个孩子,道,“所以,至少,被保护的人,不要怕他,好吗?不然他被想要保护的人害怕,一定会难过的?”
“会难过吗?”大宝和小宝齐声问道。
“当然。讲个例子。澈之为了保护小宝,曾经也杀过人,大宝小宝如果因为澈之杀人,而害怕澈之,澈之一定会难过的。”余柏林道。
一旁围观的封蔚迷茫的指了指自己鼻子,在余柏林的眼神示意下,道:“当然会难过。我难过起来,就打你们屁屁!”
“封澈之!”
“呜呜。”封蔚假哭道,“他们居然讨厌我,还不准我生气吗?”
余柏林:“……”好像揍他!
大宝“噗嗤”笑了:“我明白了,舅公是为了保护我们,不让别人欺负我们,才变得可怕。”
小宝也点点头:“变可怕,就没人欺负了!可是变可怕了,就没人和舅公玩。我们也不和舅公玩,不对!”
余柏林非常自豪的亲了亲小宝脸颊:“小宝好聪明。”
小孩子很天真,有时候说的话虽然幼稚,却正中重点。
大宝不安道:“我总是表现的很怕舅公,舅公会伤心吧?怎么办,林?”
余柏林笑道:“大宝和小宝还只是孩子,所以郑大人虽然伤心,但是不会跟你们计较。之后以后大宝和小宝不害怕郑大人,郑大人就高兴了。嗯,对,就是这种笑容。对着郑大人就用这种表情,要多笑。”
大宝和小宝一起给余柏林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好!”
余柏林揉了揉两个小孩的头,带着两个小孩讲了一会儿故事,然后又带着两个玩累了的小孩,洗漱睡觉。
将两个小孩哄睡觉,余柏林替相拥而睡的两兄弟盖好被子,悄悄退出门。
余柏林刚一出卧室门,就感觉背后一温热贴了上来,然后就是一颗大脑袋放在了自己肩膀上,蹭了蹭:“怎么突然想起跟大宝小宝说这事了?”
余柏林推了推肩上的封蔚的脑袋,封蔚不但不离开,反而伸手圈住了余柏林。
余柏林皱了一下眉,他觉得这举动太亲密了。只是封蔚经常挨着他耍赖,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封蔚询问,他答道:“我听大宝言谈,似乎因为小时候经历,对其余人很不信任。虽然作为太子,谨慎一些是对的,但对于心里理智上已经判断出可以信任的人,仍旧不能给予信任,可不太好。”
明知道对方可以信任,还控制不住猜忌多疑,这是君王大忌。
“你考虑的真远。”封蔚又在余柏林肩膀上蹭了蹭,趁着余柏林没反应过来,松开圈着余柏林的手,走到余柏林身旁,道,“哥和嫂子终于走了,这几日你有什么想玩的?”
余柏林压抑住心中异样,道:“看书?我很久没安静看会儿书了。”
封蔚一脸震惊:“反正你工作时事又不忙,何必放假看?!”
余柏林道:“看书对我而言,就是休息。”
“那我多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