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柏林不知道那四人见到自己书信后的表情举止,但从那之后他们再不提及此事。
而这两首诗在张岳卖力推销之下,封蔚回京之时,两首诗已经传遍京城,成为余柏林勤学的又一佐证。
封蔚此次大获丰收,什么兔子狍子先不说,还得了几张少见的白色狐狸皮也火红色的狐狸皮。
这还不是最打的收获,他还扛了一头熊回来。
余柏林看着那头熊,脸一下子就黑了。
在封蔚说要冬猎的时候,余柏林就担心封蔚莽撞的招惹大型猛兽。之后他又想,冬天猛兽稀少,且围猎场地肯定早派人打整过很多次,猎物都是饲养好之后赶出来的。封蔚要遇到危险也不容易。
谁知道,他居然能猎到熊!熊冬天不是要冬眠吗!
封蔚笑道:“这不是碰巧遇到一头饿醒了的熊吗?”
余柏林皱眉道:“管理猎苑的人渎职了?”
封蔚摸摸鼻子:“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早料到……喂!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好吧,是我哥早就料到成了吧!”
余柏林松了口气:“既然陛下早已料到,想来并无大事。最后这熊怎么落在你手上了?”
封蔚有点小委屈,说得好像他比他哥笨似的,虽然这是事实,但余柏林明明与他更亲近,居然这样……咳咳,实话实说。
不过当余柏林问起猎熊一事后,封蔚又来了精神,拉着余柏林细细说了猎场之事,特别是他的英雄壮举。
原来封庭起心思冬猎,并不是突然兴起。
各朝代皇帝狩猎,除极个别时候为玩乐之外,大部分狩猎,都有政治原因在里面。
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彰显武力。
这次也不例外。
封庭登基之后,最先做的事就是整顿军务,把那些求和派统统召回京城,再细查军饷粮草,下定决心和北方游牧民族硬碰硬。
虽说文宗时,边境颓了一段时间。但吃着武宗时候的老本,也不至于让战局太难看。在封庭整顿之后,立刻就得了一次大胜仗。
北方游牧部落,或者说自古华夏周边民族,向来都是这副德行。看见华夏软了就打过来,被打痛了立刻跪下俯首称臣,待看到机会,就再反。
这次也不例外。被打通了的部落,地盘离边境比较远的就跑掉了,离边境比较近的就投降俯首称臣了。
要是武宗,这帮孙子早就被砍了。谁特么花钱养一群白眼狼啊?但文宗标榜德治,明知道这群人还会反,偏要好吃好喝的送到京城,让他们对文宗顶礼膜拜,让文宗感到自己宛如天可汗之后,送他们一大堆财物又护送回去。
俗称,人傻,钱多。怪不得打谷草的部落会速来了。
虽然封庭下了力气整顿军务,但边疆将士并不清楚新君脾气。想了想,还是把人送来了。
反正之后要杀要剐,全凭新君定夺。
封庭脾气不比他祖父暴躁,但对于这些白眼狼的想法确实差不多。可有些事将士能做,他作为皇帝,却是不能做的。
若将士直接把人砍了,他不但不追究还会嘉奖。但人送到他面前来,却是不能杀了。
对于皇帝而言,还是得披着一层良善的皮。
可要让封庭向文宗那样,听别人说几句好话就赏下一大堆东西,那更不可能。
边疆百姓将士会死不瞑目。
封庭想了想,那就去狩猎吧。去狩猎场上吓唬吓唬他们,然后奖赏就是狩到的猎物了。
嗯,他们自己狩猎到什么,就奖给他们什么,多省钱。
反正是皇帝赏赐,哪怕一草一木,都是荣耀。
等狩猎结束之后,封庭就要授意文臣们,人放回去可以,至少拖层皮。别让他回去后活蹦乱跳,过段日子又来捣乱。
当然,被文宗惯坏了的一些人跳出来,说什么以德治国以德服人宽厚待人。封庭还没说话,他已经被其他朝臣揍了。
咱们以德服人,那得是“人”才成。杀我们大晖朝人的鞑子能叫人?
封庭笑盈盈道:“朕很佩服诸位高德。诸位大人谁愿意作为使节,前往塞外教化民众,以免边疆百姓再受病祸之苦?”
这下子朝中再没人说话了。
刚才揍人的张岳一挥袖子,冷笑道:“沽名钓誉之辈。”
气得那人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打了人不说,口头上还要刺几句,张大人你若不是家世好,哪能活到现在?
总而言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封庭在朝中已经拥有了相当的话语权,之前说一句朝臣能顶十句,现在说一句,朝臣就算再怎么顶,也无济于事。
“不过在去冬猎之前,哥发现有人想趁着冬猎发难。”封蔚道,“倒不是说非要弑君谋逆。一只饿醒了的熊也近不了重重护卫的我哥的身。“那熊是针对其他大臣的。
封蔚不细说,余柏林也无须再问。即使不知道是谁,大概也就是新君一脉的人吧。最好还能凭借这件事,给皇帝陛下再添些麻烦,比如让死去大臣的家族怨恨新君之类。
就算人家不怨恨,折皇帝陛下一臂,还能让皇帝陛下在外人面前出个大丑。
封庭将计就计,熊被早已准备好的封蔚围杀了,原本一场祸事,成了大晖德王武力值扬名的小故事,震慑了一大帮子人,还顺便以熊之事,拔掉了猎苑一些钉子,顺带给那些钉子背后的人小小的警告。
“本来猎熊之事不是交给我的。”封蔚道,“这么风光的事,居然不交给我!我自然不依!磨了哥好久才得到这项美差!”
余柏林按着眉角。
自封蔚去冬猎,他已经好多日没做这个动作了。
封蔚回来,他又开始头疼了。
不过想来皇帝陛下更头疼。有一个比他更惨的人,余柏林心中稍稍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