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兄没和你一同来?”余柏林张望了一下。
赵信笑眯眯道:“我们两前阵子不是又割袍断义了吗,还没和好。”
余柏林:“……”这两人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赵信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无语,笑眯眯的拉着余柏林一同进入贡院,还非常自来熟的给余柏林介绍他认识的举人们。
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居住在城中的人无论资源人脉都比属于京城管辖内其他地方的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考中举人的学子们,也多是城中之人。
也多是赵信认识的人。
余柏林籍贯虽在京城管辖内(不然也不能参加京城的乡试),但并非城中人。他压过京城众多才子,一举夺得举人之位,出乎许多人意料之外。
但“地头蛇”赵信都对他表达了善意,其余远不如赵信的人无论之前有多么不服气,现在对余柏林都是带着笑意。
唯独何为安脸色还是不怎样,余柏林也懒得管。
他和何为安无冤无仇,只是因为考得比他好,就要被他如此针对。何家再嚣张,长辈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出手吧。
“其实何为安虽不服气,但对你也没多大恶意。”赵信小声道,“他其实是针对我而已。”
余柏林叹气。好吧,躺枪是吧?
不过即使躺枪,他也不可能拒绝赵信的善意。他虽不是君子,也更愿意和赵信卫玉楠之类的翩翩君子交好。
“科举各凭本事,他不满也没什么。”余柏林轻笑道。
赵信点头:“这脾气我喜欢。怪不得我见你第一面就觉投契。”
余柏林无奈。说好的古代人的含蓄呢?
他们到达的时候,堂中已经有不少举子。
美酒的香气和雅乐一同远远飘来,在醉人的气氛中,举子们正互相拜礼。见余柏林和赵信一同前来,他们连忙向这一届举人和经魁行礼,两人也一一还礼。
“我还以为你会错过时间。”卫玉楠早就到了,“还不快去给主考官行礼。”
“谁知道你真这么小气,没来叫我。”赵信白了卫玉楠一眼,转头对余柏林道,“你可千万别和这人交好,芝兰可小气了。”
余柏林苦笑。关我什么事?你们两要割袍还是要和好,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把我扯进来啊。
卫玉楠只当没听见赵信的诽谤,和余柏林谈笑几句之后,就催着这两人赶快去拜见主考官,别给主考官留下怠慢的印象。
余柏林和赵信忙去拜见何振洲,何振洲很高兴的勉励了两人几句。
他想明白了,既然他是余柏林主考官,那么他们也是有师生名分的。余柏林这弟子,也不算被张崇之给全抢了嘛。
拜见之后,余柏林和赵信两人来到卫玉楠身旁坐下休息。
卫玉楠道:“怎么不去应酬?偏到我这里来躲懒。”
“你能躲懒,我怎么不能。”赵信端起美酒,轻声笑道,“和好?”
卫玉楠哼笑一声,也端起酒盏。
余柏林看着两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没来源的觉得胃疼。
只觉得这两人非常无聊,怪不得会和封蔚这二货互掐。都是同类人吧。
“府尹大人到!”突然一声大喝,无论是交谈的举人,还是躲懒的举人,都沉默站起,垂手而立。雅乐也同时停了下来。在场鸦雀无声。
京城府尹邓轩在这种肃然的气氛下走进堂中。何振洲等官员也垂手而立,待邓轩走近之后,向其行礼。
邓轩却并未回礼,甚至脚步未缓,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余柏林有些许惊讶。京城府尹为正三品,有上殿面君的权力,在场官员理应对其行礼。但邓轩如此重的官威,丝毫不给面子的举措,还是过于傲了。
邓轩就坐之后,官吏宣布鹿鸣宴开始,雅乐重新奏响,由余柏林起头,众举子吟唱鹿鸣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
鹿鸣三章,说的是鹿与同伴分享美食的美德。文人同榜都是彼此的资源,吟唱鹿鸣之后,举人们要像鹿一样,彼此互帮互助。
鹿鸣宴虽说是宴会,酒水尚可,食物可不怎么样。都是白水煮肉,还是很小一块。大家事先都吃饱了才来,此时不过喝点酒水,说说话而已。
唱罢鹿鸣,该轮到众举子赋诗。这是在主考官和府尹面前显示自己才华的大好机会,举子们早就备好了诗歌,就等着此刻一鸣惊人。
按照惯例,第一位赋诗者自然是余柏林,在邓轩提问各位诗作之时,余柏林整了整衣衫,正准备站起来,却听旁边何为安道:“晚生先来献丑!”
屁股刚离开凳子的余柏林,在众人酌人的视线中,面无异色,心平气和的坐了回去。
得,要抢风头就抢吧。反正我并不觉得难堪。
第二十八章
何为安见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略带得意道:“石室宏开化二川,文场今岁不遗贤。莺凭暖律方迁木,鹤遇祥云必到天。随贡充庭知有路,乘风破浪去如船。龙墀唱第程途近,应在春余数日前。”
何为安虽然狂妄了些,才华却是有的。鹿鸣宴诗向来应酬性强,出彩的不多。他这首诗赞扬诸位举人、赞扬考官公正,祝愿举人们更上一层楼,是标准的鹿鸣宴诗,文采算不上斐然,也超过大多数学子。
何为安此诗一出,堂上堂下叫好声不少。虽然考官们对何为安印象不好,但当他吟诗之后,拈须轻笑的不少。他们对何为安的才华还是肯定的。
“作诗者何人?”邓轩淡淡道,看不出息怒。
“晚生礼经魁何为安。”何为安作揖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