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很乖巧。
余柏林念书的时候,他就在余柏林怀里窝着。
余柏林练字的时候,他就在余柏林身旁靠着。
若不是半步离不得余柏林,小孩乖巧的过分了。
余柏林第一次见到这么黏他的孩子,心不由软了几分,对于救了个大麻烦的郁闷也不知不觉消散了。
福祸相依,谁又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说是麻烦,说不定也是大机遇。
就算什么都不是,救了两条性命,总积了德吧。
至于被自己砸死的那条命。嗯,杀坏人嘛,那也是积德啊。
封蔚醒来,重新见到余柏林的时候,就见着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孩子,和自己的救命恩人相亲相爱的和乐融融画面。
春日的阳光并不晒人,余柏林搬了一张软榻在树影下,半躺在软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怀里爬着一只娃,嘴里念一句,小娃娃应一句。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咿咿呀,啊啊呀。啊啊啊啊啊。”
“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咿呀唔哇哇,咿呀咿呀咿。”
“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
“啊啊哇,哇哇哇。呀唔咿呀咿。”
“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
“呜呜哇哇哇,咿呀咿呀啊。”
……
封蔚紧皱的眉头在见到这一番有趣的景象后,渐渐舒展开来。
余柏林瞥见来人,将书卷放下,小孩抱起,翻身下榻道:“你醒了?”
封蔚上前两步拱手道:“谢恩人救命之恩。”
“不用谢。”余柏林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整理了一下衣摆。
既然醒了就赶快走吧赶快走吧!
封蔚见孩子手脚并用的攀着余柏林不放,忙上前接过孩子。
孩子一离开余柏林,就开始掉眼泪。等封蔚将其抱在的时候,就变成嚎啕大哭。封蔚手忙脚乱的哄了一阵子,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柏林叹了口气,只得又把孩子抱回来。
孩子回到余柏林怀里之后,终于止住了啼哭。他小声打着嗝,在余柏林胸前蹭掉了眼泪鼻涕,小脸皱做一团,小模样分外可怜。
看着封蔚无措的样子,余柏林解释道:“孩子可能被之前的截杀吓到了。”
封蔚道:“我不是坏人……我救了他……”
余柏林从封蔚茫然的神情中居然看到了一丝委屈。这可和之前的杀气凌凌的样子完全不符啊。
“孩子还小,哪懂这些。”余柏林安慰道。
“他懂你救了他。”封蔚还是一副很想不通的模样。
“这个……他还是能察觉危险的,大概知道我抱着他的时候是在已经安全以后吧。”余柏林看封蔚终于不怎么委屈了,有一种在哄孩子的错觉。
封蔚看看小孩,又看看余柏林,再看看小孩,头疼道:“这下怎么把人带回去。”
“等孩子熟睡后吧。”余柏林听到封蔚要走了,小孩醒来哭不哭就顾不上了。
想来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也不会哭了吧。
封蔚点点头,也只得这么办了。
“还未请教恩人名讳。”封蔚面带歉意道。
对面少年救了自己,还要帮忙带孩子,实在让封蔚很是尴尬。
“在下姓余名柏林,柏树林,无字。”余柏林领着封蔚来到堂中坐下,让李妈端来茶点,“陋室茶水粗劣,见笑。”
封蔚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不是什么好茶,入口却并不涩口。
“余兄可唤我封二。”封蔚报出一个明显的假名,他观察了一下余柏林的神色,见其并无怒意。
被人救了还不说真名,这种事的确不好,余柏林生气也是应该的。封蔚心想。
他本想解释一二,余柏林立刻道:“在下知道君有为难之处,君晕倒之前说不要报官。”
所以我不问,你也别说了。
我宁愿不要什么回报,不要遭祸就成。
封蔚明白了余柏林未尽之意。他并不觉得余柏林胆小怕事,反而觉得余柏林通透。并且,在知晓麻烦的情况下,还救治自己,可见其品性。
“余兄放心,我不便报官以及说出名字,有其他原因,并不会给余兄带来麻烦。”其实肯定有麻烦,不过他既然活着回来,就没有麻烦了,“待尘埃落定,我必定再来拜访。”
余柏林松了一口气。见封二轻松的态度,大概真的不会有什么事。
看来是大家族倾轧,为了家族面子不便报官?那只要封二还活得好好的,就的确没什么麻烦了。
放下了最大的担忧,余柏林和封蔚之间的气氛轻松许多。两人聊得也算投机,余柏林惊讶封蔚见识之光,且不知道封蔚心中更惊讶余柏林的博学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