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抿唇笑了下,接过惜晴递过来的银耳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却是笑道:
“这银耳羹虽则比不过燕窝养体,不过于女儿家也是好东西,经常喝,皮肤自会光滑水润。”
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喝不起燕窝的,都是喝银耳羹呢。
况且如今这银耳羹里还添加了红枣,补血养气。
一时阿宴喝着这银耳红枣羹,却是想起自己的寒症。
其实如今有许多事都要去做,诸如自己的身子修养,要找大夫再查下自己现在是否有寒症,又诸如母亲的嫁妆,总是要有个稳妥的打理者才行,又比如哥哥,也该学着上进了。
除此之外,阿宴还要设法和舅舅联络,避免他今世抄家之祸。
想到这里,阿宴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也难为自己了,不过是九岁的小身子骨,竟然要操心这么许多事儿。身在内宅,又是个小女儿家,这么多事只能慢慢地一样一样来了,也幸好已经成功掐断了母亲把自己的嫁妆给公中用的念头,其余的暂时也不着急了。
想到此间,阿宴抬眸,笑望着自己这二姐姐,却是不言语。
终于这二姑娘有些沉不住气了,羞涩地笑了下,却是道明了来意。
“阿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阿宴早已料到,当下淡笑:
“二姐姐,有什么事儿,你说就是了。”
二姑娘脸红了下,终于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
“明日要去宁王妃府中,可是我,我并没什么像样的头面。”
听到这个,阿宴顿时了然。
眸中带着笑,她上前,握住二姑娘的手。
“二姐姐,按说你我本是姐妹,自然应当相互照应。其实我寻常便和太太说,这几个姐妹中,二姐姐最是心善,太太也说啊,二姑娘最招人疼的。”
二姑娘听了,低叹了下。
“三妹妹这话说得我好生惭愧。”
阿宴见此,越发握住二姑娘的手,语音和柔。
“在咱们这府里,你我原本都是艰难的。我这里还好,到底是有亲哥哥亲娘的,虽说在别人眼里,有些上不得台面,可到底是一家人互相照应着,也不会缺了我吃穿。你却不同,我知道往日二太太不管事,那些奴才们,一个个哪个不是势利眼,迎高踩低的,想来二姐姐日子也不好过。”
一席话说的二姑娘紧攥着阿宴的手,低头不语,眸中甚至有隐约泪光。
见此情景,阿宴挥了挥手,惜晴那边忙拿来各色妆匣,有紫檀木八宝玲珑匣,有掐金丝珐琅彩瓷匣,更有其他二姑娘都叫不出名字来的妆匣,五花八门,都一一摆在旁边的小案几上,倒是摆得满满当当。
阿宴随手打开一个双层玲珑匣,却见里面流光溢彩的琳琅满目,有镏金嵌料小花簪,有八宝翡翠菊钗、珍珠钗、蝴蝶步摇、镂空飞凤金步摇、血红桔梗花簪子、镂空金簪等物。
二姑娘看得眼睛都有些呆了,喃喃道:
“这么多……怎么平日也没见你戴过。”
阿宴其实也心里暗惊自己原来有这么多首饰,只是不曾想后来出嫁时,竟然没剩下几个呢。
此时她也只能笑了下。
“这原本都是母亲的嫁妆。母亲疼我,把这些都给了我,有些却不是我这个年纪应该戴的,就一直这么放着呢。”
一时见二姑娘眸中黯然神伤,知道她感怀自己没人疼,当下笑着安慰二姑娘。
“原说过了,你我既为姐妹,我的自然是你的。三太太心里素日都是把你当女儿一般疼的,只是碍着二太太的面,到底不好做什么。只是如今你我眼看着都要大了,姐妹间来往外人也说不得什么。你若需要什么,尽可以和我说来,我但凡能做的,自然为你做来,这样也免得姐姐受别人的闲气。”
二姑娘听得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那泪水都要掉了下来。
“四妹妹,难得你能说这番话,姐姐今日算是记住了。从此后,咱们就是亲姐妹一般。”
阿宴笑着,拍了拍二姑娘的手。
“姐姐别哭了。”
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二姑娘这才红着眼睛,低着头小声地道:
“其实不怕你笑话,如今我心里自然有一段心事,只是不好说起。”
到了此时此刻,阿宴哪里能不明白呢,怕是这二姑娘和自己抱着一样看女婿的心理呢。
小姑娘家家的,自然希望打扮得好点,也能为自己争取一点筹码。
当下阿宴陪着四姑娘,在这一堆首饰中好一番挑选,只是这二姑娘却是看花了眼睛一般,不知道选哪个好了。到了最后,还是阿宴挑出一个珍珠簪花儿来。
那簪花儿上面其实不过是四颗珍珠罢了,每一个却莹润硕-大,搭配在一起极为精致华美。
“二姐姐,咱们小女孩家的,若是佩戴得太过华美反而俗气了,如今这个珍珠簪子,虽则简单,却又不失宝气,你且试试。”说着时,阿宴将这个帮四姑娘攒上了。
一旁自有惜晴,忙拿来了铜镜,放在四姑娘面前。
二姑娘看了一眼镜子中的人儿,却见四颗莹白的珍珠灿灿生辉,映衬在乌黑的发间,真个是既有小女孩儿家的纯美,又不失华贵。当下心中大爱,只是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阿宴:
“阿宴,真个可以吗?我若是戴了这个,你戴哪个?”
在二姑娘心里,这个是顶顶好的,阿宴或许也喜欢这个。
谁知道阿宴却摇头笑道:
“我挑哪个不是挑。你戴着便是,想来必然能让人一见就喜欢。只是若是四姑娘知道了,怕是她会不高兴的。”
无奈地笑了下,二姑娘却摇头道:
“原也顾不得那些,我自然和她不同,她自有亲娘疼宠,又有嫂子看顾,我能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