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样一样东西被搬走,贾政渐渐的清醒了过来,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脚踹在了被押着的王氏身上。
王氏本就有些昏昏沉沉,被贾政这一觉踹的更是有些疯癫,瞧出来是谁踹的她后登时便来了蛮近挣开差役的束缚与贾政推搡起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在五品的小官上做了十年都未得擢升,我那些姐妹嫁的哪个不是三品以上的?整个荣国府开销你知道么?”
“放肆!”贾政一巴掌将王夫人扇倒在地,他今日莫名其妙被贬了官正窝火王氏便顶撞他。他定要与这贱妇好生理论一番。贾政也就能打得过王氏吧……软柿子总的挑更软的柿子捏。
贾老太太见小儿子这边也闹上了,气的真是五雷轰顶一般。“还不快将他们拉开。”王夫人本就有伤在身,被贾政这么一打登时便昏死过去,好不容易吊起来的一口气也剩了半口。
签了文书,这个家便算分成了。剩下的便是要分宗了,不过最麻烦的贾母这里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贾珍那里就是小意思了。从族谱上将贾赦一支的名字划掉,这宗便也算分完了。
贾赦对刑部的官员拱拱手,“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看了这么一出乐子。这些奴才还得严加审讯,不用大刑他们可不会吐个干净。”刑部的官员瞧了一圈地上绑成一串的仆人,“带走!”
“贾赦你欺人太甚!”贾政挥着拳头便向着贾赦冲来,他那点三脚猫都不如的拳脚怎够贾赦瞧得。贾赦侧身一躲伸出一条腿便将贾政绊了个狗吃屎。“这话还是留给二弟你吧。你一个白身殴打我这一等将军是个什么罪名……说了你也不知道。好自为之!”
二人都没有注意在他二人打架的时候贾母终于被气的昏了过去。鸳鸯为老太太掐着人中才让老太太醒了过来,贾母醒来刚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喊着圣旨到。贾母慌忙起身去接旨,这段时日以来荣国府一直担心皇上会震怒所以接旨的香案什么的一直都准备着。
贾赦得意的看了眼贾母贾赦以及王氏,一撩袍子跪了下去。贾赦自是得意的很,贾母贾政却犹如掉进了冰窟之中浑身发抖,直到接了圣旨后还跪在地上回不过来神。
贾母的诰命是先帝所赐,所以由皇太后降下懿旨斥责贾母不慈,夺了贾母身上引以为豪的诰命。贾政则是由皇上下旨夺了尸位素餐十年的五品小官。
两个成了白身的人最终连住的荣国府也被皇上以赦造府邸,但荣国公已故去多年为由收了回去,另赐贾赦一座一等将军府。这回可没的分辩,谁叫荣国府是当年皇上赏下来的,原本就不是老贾家的。如今袭爵之人分宗,鸠占鹊巢的就赶紧打哪来回哪去吧。
事已至此,二人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贾赦预谋许久的。只恨贾赦身边有官差护着,不然早就冲上去生吞活剥了贾赦。
贾赦指挥的忙里忙外,贾母险些再一次昏了过去。连忙由一群丫鬟搀扶着走下去歇息,至于贾政早就一甩袖子冲了出去找他的那群清客去了。
他那里会想到他的那群清客不知在哪里得知贾政被贬官,还是一撸到底的那种,随后便纷纷扬扬走了个干净。他们本就是有求于贾政才凑到了一起,如今贾政成了和他们一样的白身,跟着贾存周走,不用说有肉吃,恐怕连粥都喝不上。
贾政扑了个空,气急败坏的贾政便对着冰冷的桌椅耍起了威风。将桌椅摆设砸了个稀巴烂后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全没了,全都没了……
荣国府这边乱成了一团,宁国府那边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忙私下中好声好气的找了贾赦过来为他们指一条明路,虽然贾赦分了宗,但总归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贾赦是和皇上牵上了线。若是能和贾赦联系联系搭上这条线,荣华富贵都可以不要了,保住一条命才是正理……
贾赦见宁国府来找他,虽说他有心帮扶但却不敢私下做主只好商议过几日再说。在送走宁国府老太君后贾赦立即递牌子进宫与康熙说此事。宁国府如今也是未雨绸缪,在贾赦分完家后便立刻将宁国府收拾了出来搬到了京郊的庄子上暂住。
宁国府说实在的还没荣国府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人家不过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点罢了,哪像荣国府那样胆大妄为,不知好歹?康熙听贾赦这么一说觉得在宁国府这么识相的份上事情也不要做的太绝,免得让剩下的几家抱团抱得更紧了。
康熙思虑许久才开口,“三哥瞧着先收了贾珍的爵位便够了,待那贾珍走了科举有了功名在身时朕再将那爵位还回去。毕竟那宁国府要比荣国府本分得多,让其做个富家翁也算对得起当年宁国公的功勋了。不过那宁国府的宅子三哥可得收回来,其余的让他们自便。”
宁国府老太君接到圣旨后连连叹气,皇上这么做也是有所顾忌了。荣国府的下场恐怕还不如宁国府呢,好歹宁国府保全了全府上下的人不受刑罚。贾珍确实是不检点了些,回到金陵好好教育扳回性子也并非天荒夜谈。
皇上一言九鼎,贾珍有了功名在身爵位自然就回来了。不然任贾珍如同现在一般厮混下去,迟早会出事以致身上的爵位不保。下定决心的宁国府老太君立刻从京郊的庄子出发,回金陵去了,只留下几名仆人守着京郊庄子。
宁国府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让贾母扑了一个空。
第17章 各自离散
皇上赐给贾赦的一等将军府远远不如荣国府,无论是地段或是规格。但毕竟是御赐的还是在内城,而且以贾赦的一等将军身份能有那样的宅子已经是皇上厚爱了。
不明真相的人是这么想的,但是心思活泛的人在贾家出了这么一出大戏以后就开始重新掂量起贾赦的分量了。思虑来思虑去最终决定在每年的礼单上在一等将军贾赦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勾,礼品要厚上几分了……
贾赦瞧着那三匣子他眼馋了许久的古扇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在他三哥这么大方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宅子的事情了。更何况他本就没什么计较的,他三哥给他换的新地方不比他住了这么多年的马棚边上的花园强多了么?
这府邸虽说没有荣国府规模大,但他也知道这是他三哥能根据他目前身份给他最好的了,他已经很是知足了。
知足者常乐。
他好歹还在内城,还算是城东。想想成了白身的贾母与贾政只能搬到外城,与平日里他们最看不上的平民住在一起贾赦就觉得太解气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皇上已经帮我解决了我的私事,这些年也苦了你了。这些银两是当初相谈好的,你们二人日后就远离京城罢。”贾赦将一打银票放在桌子上看着邢氏与一个满脸胡茬的青年人说道。
贾赦怎会没有对荣国府之人防备?长子的早殇,原配的难产而亡不过是演一出戏罢了。
当年贾母给他指了一门填房,贾赦在私下得知邢氏已经和她的情郎私自相授的时候便与他们二人做下这种约定。邢氏做了贾赦的填房,而那男子则成了贾赦园中的粗使家丁。
发妻“尸骨未寒”便迎娶了新欢的行为“激怒”了张家,张家上门将贾赦的还没满周岁的次子强行抱走。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贾母等人更是乐不得看到这样的场景。贾赦若是无袭爵的子嗣,这爵位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让老二袭承。
贾赦依旧装作那样浪荡不羁很少留在邢氏的房内,让人觉得贾赦不喜这个填房。贾母之人怎会多想呢?只要邢氏一直没有身孕贾母就很是满意了……于是才能让贾赦瞒了这么久依旧没有露馅。
邢氏已经在荣国府待够了,所以在贾赦将银票递过来的时候便也没有客气的接了过来。连随后递过来的卖身契被那青年人拿过撕成了碎片。
“多谢,告辞。”邢氏随着那男人起身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见贾赦也点了点头便转身随着她的情郎出了荣国府。
她很感谢贾赦的“通情达理”,能叫她守身如玉坚持了这么多年。但有些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点点头以示感激。
贾赦何尝不是如此,他和他三哥谋划了这么多年才将事办成。耽误了人家小两口这么多年,有些话到了嘴边也是说不出口。
好在双方都表示理解,好聚好散相忘江湖便是了。
“我们如今去哪里?”邢氏依偎在青年人的臂膀中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行泪水。男子见了连忙用手为邢氏抹去。“怎么?舍不得么?”邢氏佯装恼怒唾了一口,“什么舍不得,是激动的……”
在这马上就要被查封的荣国府里她很少有高兴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舍不得。在“婆婆”身边立规矩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二房的人压着。好在如今都解脱了,这种日子她真的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过下去了。
“我们去云南罢,天高任鸟飞谁也找不到。”
“好……都听你的。”
在邢氏走后贾赦也出了他从小便居住着的荣国府,站在荣国府的大门口看着荣国府的大门缓缓合上被锁链锁住继而贴上了封条后转身离去。日后有机会再到里面看一看,罢了还是重新开始他的小日子好了……
贾赦站在门口感慨了良久,转身去了张府。如今告一段落了,他也该去接他的妻儿子女回来了。
“瑚儿可有想爹爹?琏儿几日不见又长大了……”贾赦抱着两个宝贝儿子亲昵着,张氏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爷三个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坐在一起留下了欣慰的泪水。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
“娘,您怎么哭了?”贾瑚最先发现他的娘亲竟然哭了,接着贾琏也看到了随着大哥跑到母亲身边连忙问道,贾赦看着空空的怀抱再看向张氏时也红了眼眶。张氏摸着两个儿子说道。“娘亲这是高兴的,高兴的。我们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团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