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是被湛清吃的,湛清你见过吧?我弟,今年刚读初中,我回家那会儿,正好瞧见他在啃骨头,我妈的骨头。”
他的话音刚落,公交车就已经开到了我们身侧。
不不不——不行——
我看着漫天扑下的丧尸,和一动不动的湛战,脑子像是爆炸了一般,嗡的一声。
随后,我的手脚仿佛找到了主人,瞬间回归。
我一个猛扑过去,把湛战抱住,转身扯出摩托车上的钢棍,一打一个准!
“嗷!!!”
我大吼一声,力气暴增,随手一挥就能爆头,脑浆四溅。
“呃呃呃!”我全身紧绷,急切地护着湛战,就像护崽的老母鸡。
蛋蛋像是能感应到我的情绪,它几次狂吠,咬断想要靠近的丧尸腿。
然而,公交车窗被打碎了。
更多更多的丧尸从里面涌出。
“嗷!!!”我冲着他们嘶叫,想要警告他们,可他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兴奋地冲了过来。
滚开!都给我滚开!
我发了疯一般又吼又叫,手里的钢棍都被打变了形。
可他们就是不肯放弃……
“好了好了。”湛战拍了拍我的背。
“咯咯咯!”你给老子闭嘴!
“行了小胥!”湛战一把回抱住我,然后吐出了一口血水。
我视线模糊地看着他脚下,两只丧尸正吊着他的腰,咬开背部,拖出了肝脏、肾脏,正吃得津津有味。
“呜——”我发出一声哀鸣,他的血水沿着我的眼睛流下,让我产生了一种“我还会哭”的错觉。
“哎,”湛战叹了口,抱着我的手越来越松,“那什么,毕业的时候,我们哥几个答应以后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嫖来着,除了最后一样,其他我全干了。你呢?”
我摇摇头。
“是吧,就你那怂逼样咳……”湛战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到最后都快没了。
别!别啊!
我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越来越多的丧尸跑来拽他,咬他,我就是不肯松手。
“早知道就让你吃的,老子爹妈耗费了这么多年才养大的精瘦肉,全便宜别人了。”湛战抽着气,还有心跟我开句玩笑。
但我却不想让他说了,我怕他说的每一句话,会成为最后一句。
“保重了,好兄弟,保重啊……”
我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一滴眼泪。
我想告诉他,别怕,睡一觉一起来,咱俩还成丧尸兄弟,可我甚至说不出人话。
压在我身上的丧尸越来越多,他们就像拉满了的弹弓,卯足了劲往我怀里钻。
而我身上的肉屑也越来越多,我不停和他们争抢着。
眼睁睁看着湛战被分食殆尽。
“呕……”
最后,我还是松手了。
我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如同搁浅的鱼,被四周窒息的腥味扼住喉咙。
不要碰他,不要用你们的脏嘴碰老子兄弟!
我的手脚复又僵硬。
我机械地往前爬,最后只看到了血泊中的一堆白骨,和一包香烟。
啊啊啊……啊啊啊!!!
我操!我操!!!
我随手扯住一只丧尸就把他按到在地,然后一拳一拳,直至把他的头锤扁。
可是没有用。
他没有感觉,我也没有感觉。
我绝望而崩溃地跪在原地,不停尖叫,而四周丧尸却毫无所感,仍旧游走着,寻觅着。
如果可以,我觉得自己会在这里跪一辈子,为自己的无能。
然而不可以。
中川省的上空拉响了防空警报。
我知道自己必须走了。
我哆哆嗦嗦地拿起烟盒,抖了一根出来,叼在嘴里,然后随便拉过一个大叔丧尸,从他口袋里翻出打火机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