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梅姨一声暴喝,道长念咒的声响戛然而止。
桑诺漆黑的眸子死灰复燃,抬头望去,就见梅姨负手立在几步之外,神色威严的开口:“吾乃钟山妖神梅子湮,此狐是我随行侍女,还请道长高抬贵手,留她性命!”
一阵沉默,那道长忽然冷笑一声,答道:“钟山妖神怎会出现在此地?你以为用点小伎俩,藏住几分妖气,贫道就会听信于你?荒唐!待我收了这狐妖,再叫尔等尝我的厉害!”
“休要胡来!”梅姨身子微微晃动,似乎被人不断牵扯着。
桑诺这才发现,梅姨身后还站着个人,正烦躁不安地微微挣扎——
姜雪时此刻正站在梅子湮身后,蹙眉低着头,试图推开梅姨抓着自己裤腰带的手,可稍一使力,梅姨的手就仿佛要鱼死网破般拉开系带。
万一裤子掉下来,场面会变得很尴尬,姜上仙只好忍辱负重,乖乖站在她身后。
梅姨一手死死抓住身后人的裤腰带,面上一派镇定地开口:“我见道长身手不凡,想必见识多广,应该认得出,我身后之人,乃是钟山烛应裂空龙!”
白发道长:“……”
这妖孽吹起牛来,真是没有在怕的。
桑诺心中十分纠结,如果那混球龙崽子愿意出手救她,这道长早该屁滚尿流了,根本用不着自爆家门用身份压制他。
如今看来,显然愿意救她的只有梅姨,这就不好办了……
在青丘山的地界,自称烛应裂空龙,想吓唬谁啊!换了她都不相信!
第7章
果不其然,那白发道士不为所动,捏起符咒,欲将狐女打回原形,却听那梅花妖再次怒道:“放肆!吾等既已坦明身份,你非但不讲礼数,竟是要与吾等结怨不成!”
那道士眉头略微一皱,心下觉得古怪——
若是这妖精想要吓住他,随意报个南海龙王亲戚的名号,也还像些,为何执意自称钟山妖神?也太荒唐了!
桑诺感觉得出这道士有些心虚,立即抬头帮腔道:“你这臭道士,有眼不识泰山!我家梅姨可是钟山烛九阴的御用医神,你敢得罪她,就是跟烛九阴为敌,咱们尊上必不会轻饶你的!”
梅姨一听这话,赶忙配合着挺了挺胸。
她身后,被捉住腰带的姜上仙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俯头在她耳边命令:“你放手。”
梅姨没回答,一梗脖子,手指抓得更紧了,以示一定要救狐女的决心。
姜雪时别无他法,只得放软态度,小声对她耳语:“你先放手,我不走,一定全须全尾带她回去。”
梅姨有些狐疑的回过头,耳朵轻蹭过姜雪时鼻尖,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
小尊上双瞳剪水,情真意切注视她,是一诺千金的神色,天生带一股欺世的温柔。
“我不信。”梅姨斩钉截铁地回答,丝毫不给小尊上留面子,回头继续跟道士对峙。
姜雪时:“……”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二人行止着实古怪。
老道士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停止作法,眯眼看向梅花妖,沉声问:“你说你们来自钟山,可有凭证?”
“我们……”
梅姨刚要辩解,身后的姜雪时忽然开口打断二人的争论,直起身子越过梅姨头顶,冷眼注视那道长:“顺序错了吧,道长。难道不该你先解释,何故欺辱我的狐狸?”
桑诺:“……”
谁是你的狐狸!
道长一愣,本以为站在那女人身后的只是个随从,如今听那人一开口,他莫名感到脚底一股寒气上涌,仿佛钟山冰封万年的寒气,朔风砭骨。
这气势,倒真有钟山上神的威严。
道长面色一白,气势顿时弱了一截,解释道:“这……这狐女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被抓了现行,贫道自该替天行道!”
“哼。”姜上仙冷笑一声,不屑道:“就她这点修为,能作什么歹?偷吃你家鸡鸭了?”
桑诺:“……”
这个熊龙崽!明面上帮她,实则是在借机讥讽她只知道吃!
桑诺暗下决心:等去了酒馆,一定要吃得姜上仙倾家荡产。
让你看不起吃货!
那道长振振有词地回答:“她前日在集市游荡,连累李家长子得了相思病,终日浑浑噩噩惦记着这妖孽,如今高烧不退,命在旦夕!”
桑诺闻言急道:“什么李家长子?我根本不认识他!”
道长怒道:“你前日在集市曾与他见过一面!”
梅姨恍然道:“我懂了,意思是那位公子自个儿色胆包天、定力不足,如今得了病,不怪他爹娘教子无方,反倒来欺侮被他觊觎的姑娘!这是你们人间的王法么?”
道长一愣,怒气冲冲地辩解:“自是因这狐媚子对他施了媚术,才害得那小公子……”
“臭道士!”桑诺听不下去了,一气之下疯狂挣扎,拼命吼道:“我根本没正眼瞧过你说的那男人,你休要血口喷人!”
梅姨此刻也愤恨难当,怒道:“你说这狐女对那公子施了媚术,可有凭证没有!”
“这还要什么凭证?”道长冷笑一声:“狐妖的天性罢了。”
“你!”桑诺刚要开骂,却听姜雪时贸然开口道——
“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