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禁卫们齐刷刷的移开视线,看天看地看鱻鱼楼牌匾,但就是不看顾如玖与晋鞅。
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晋鞅牵住她的手,“走。”
其他几个龙禁卫见状,忙上前去打点好包厢,然后避开其他人,引着两人进了包厢。
他们一行人进了包厢后,楼下的大堂还在吵闹,似乎是几个学子在争论当下的时事,只是两边谁也不服谁,所以争吵的声音便大了起来。
顾如玖仔细听了几耳朵,听这些人提到了藩王皇后这些字眼,便不再往下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宫外的茶比不上宫里的味道好,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抬头见晋鞅,发现他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只是发现她在看他,又恢复笑意。
不一会儿,他们的菜上来了,她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就连堂倌都知道欺软怕硬,楼上包厢的贵客刚到,酒菜便匆匆送了上去,我等来了半天,菜也才上了一半。”这人的声音里带着醉意,似乎对社会现状极为不满。
“可怜我等寒窗苦读十余载,竟不如这些生来便高贵的贵人们一星半点,实在可笑!”
“梁兄,你醉了。”
“梁兄……”
同桌的人怕他引来麻烦,忙上前把他安抚了下来,随即大堂的吵闹声也跟着弱了下来,似乎都害怕得罪楼上包厢的人。
众所周知,鱻鱼楼生意极好,楼上的包厢更是京城某些贵人们专用的,他们若是不来,这些包厢宁可空着,也不会用来待客,可想而知这些人的身份有多高。
他们这些读书人,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有贵人高中,一朝鱼跃龙门吗?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得罪这些人,未来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好在包厢里的贵客肚量好,似乎并没有因为梁生这么几句胡便来追究他们,这让在座的学子们都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他们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醉醺醺的梁生又说话了。
“你们这么劝我,不过是怕楼上的贵人罢了,”梁生愤世嫉俗道,“身为读书人,竟然如今敬畏权贵,还何谈做官为民?”
这话的潜意思似乎是……权贵都不是好东西?
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大,顾如玖想要装作没有听见都不行。
“还有你们今日处处吹捧顾家,不就是因为他们家出了一个皇后吗?尔等为了前程,竟行此等折腰谄媚之事,实非读书人之道!”
顾如玖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命犯小人,前面刚走了一个言官,现在又跳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读书人。
顾家招谁惹谁了,躺着也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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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晋鞅沉着脸把手中的茶杯砸在桌子上,发出“嘭”一声响。他带久久来这里是为了重温美好,让久久缓解心情的,现在这个胡说八道的读书人,简直就是败兴。
昨天言官直谏,消息传到内宫后,久久看似不在意,但是他又怎么会看不出,久久还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心情?
他还未亲政时,太后给他安排了老师,但是这些老师大多心有顾及或者野心勃勃,有人糊弄他,有人刻意讨好他,还有人怕担责任,不敢都说一句,多行一步。这么多老师中,唯有顾长龄把他当真了一个帝王,也当成了一个学生。该恭敬的地方,顾长龄从未失礼,该严厉的时候,顾长龄也没有因为他是帝王,而睁只眼闭只眼。
顾长龄致仕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想答应。实际上他也清楚顾长龄做出这个选择是为了什么,为了顾家与久久心安,他只能忍痛答应了对方。两个舅兄也都是有才之辈,只是还缺少阅历,熬一熬资历后,必会成为大丰的良臣。
为帝王者,不能一味的相信别人,但也不能时时活在猜忌中。
“陛下,这个读书人不过是年少轻狂,何必为了他动怒,”顾如玖见他气成这样,自己反而气不起来了,“就算今天没有他说这种话,明日还有其他人说,不被人说的是庸人,便是金银也有人嫌弃它们浑身铜臭,更何况顾家远远不及金银来得动人心。”
“你怎可拿自家人跟那等俗物相比?”晋鞅又好气又好笑,转头对坐在邻桌的顾存璟道,“若不是朕当初坚持求娶久久,岳家也不必遭受如此不白之冤,这是朕的不是。”
邻桌的龙禁卫暗暗心惊,陛下这是有多信任顾家,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信任微臣一家,乃是顾家满门的荣幸,岂会是陛下的不是?”顾存璟立刻起身拱手道,“是微臣一家做得还不够好,才会让天下人怀疑。但微臣相信日久见人心,今日他们不信顾家的忠心,明日,后日,只要臣等一家忠心不改,总会有全天下人都相信的一天。”
“好,”晋鞅站起身走到顾存璟面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这话说得好,朕相信史书上必会留下朕与顾家君臣相得的记载。”
“陛下英明!”胡云旗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其他几个龙禁卫虽然慢了一步,但还是很识趣的表示附议,顺便还把皇上的英明与顾家的忠诚都夸了一遍。
且不说顾家压根就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就看皇上对皇后爱重的模样,他们也明白自己该对这事持什么态度。
“把那几个高谈阔论的读书人叫进来,朕想看看,究竟是多惊才绝艳的人,才敢对朕的岳家说三道四。”晋鞅心情好了不少,坐回顾如玖身边,然后让白贤带两个龙禁卫下去叫人。
顾如玖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小声道:“有什么可见的。”不是她瞧不起读书人,只是像这种在贵人云集的场所高谈阔论的,绝对算不上什么真正的人才。
成大事者,怎么会如此浮躁,对朝政还不清楚就敢指手画脚。民间有句话叫满瓶水不响,半瓶水叮当,就这种整日上蹿下跳的读书人,心中即便有些墨水,那也不会太多。
“不见一见,我如何知道怎样的人不能用?”明年开春就要春闱,有些地方的学子甚至提前一年来到京城求学,只为了拜得名师,能够在考场上拿个好的名次。
楼下那些学生,听口音也不太像是京城人士,恐怕也是其他地方赶来备考的。
白贤走下楼,原本高谈阔论的学子之间气氛不太好,或许是因为被之前那个学子言语刺激了,大家又不好闹翻脸,所以气氛有些僵。
有眼尖的学子发现白贤是从之前那个包厢出来的,顿时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