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能吗?神仙不是都能飞来飞去吗?你好歹也算个大神,带上我也可以吧?”
“不是不能……你下去干嘛呀?”哮天探头瞧瞧被密林掩盖,一眼瞧不到底的山坳。
“因为我的尸首和遗物在下边。”
阮蒙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只是后来重新变回人后听已然白发苍苍的宋奶奶说起来过。当然,宋奶奶也是听警方说的——那天与君山雾浓,一辆超速驾驶的私家车强行超车,致使阮蒙乘坐的大巴在急转弯地带冲出护栏跌落山崖,一车27人全部罹难。
那几天与君山这一带一直大雾,一场雨接一场雨,给搜救工作带来极大困难。加上夏季高温,待到警方找到大巴的最终失事地点,一车尸首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现在事故现场已然被清理干净,只有那些比其他地方矮了一截的树木还能证明当年这里发生过什么。
“你竟然把我当警犬使唤!”啸天抽动着鼻子四处寻找,十分不忿地吐槽。
“好啸天~看在咱俩的革命友谊上好好帮我找嘛。”阮蒙自己也四处翻翻找找,“真找到了我就把那款炫魔手柄送你!……找不到也送你~”
“你说哒!”啸天跳过来扑到阮蒙的背上又使劲嗅了嗅他的气味,拍胸脯保证到,“你放心!只要那个什么姻缘结还没烂成灰,埋地三尺我也给你找出来!”
阮蒙在日记里提到要来月老庙求姻缘结,可是警方交还给阮家父母的只有阮蒙的随身背包,里边并没有姻缘结。所以阮蒙觉得,姻缘结一定还在这里。
只是,20多年的日晒雨淋,真的还找得回来吗?
20多年,那人是怎样过来的呢?
不敢想。
不敢去见他……
除非,找得回来。
“我说,你去山上重新求个姻缘结不好吗?为什么要找啊?”为了增强搜索功力,啸天已经变回了细犬原型。
“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觉得我有一缕魂魄留在了这里……留在了那条姻缘结上。”说完,大概是阮蒙自己也觉得好笑,遂耸了耸肩。“有点玄吧?可是到了这儿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嗯,有可能的哦。”
“是吗?!”阮蒙立刻眼睛亮了亮,惊喜道,“我……我以为是自己脑洞大……但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而且特别强烈。”
毕竟没有道理他什么都记得却唯独忘了白泽。
如果日记里写的都是真的,他如何舍得忘记白泽?
“人死之后,若亡魂尚有执念、有所留恋,便不会轻易归附天道,为了抵御天道轮回,找点什么凭附一下很常见啊。鬼上身的事儿不是经常发生么。既然你那一车人都死了,没得选,选了一个你觉得有灵气的姻缘结,很正常,嗯,很正常。”啸天犬四处闻着,嘴也不闲着。
得到权威认证的阮蒙很恐慌,“灵魂分裂也正常吗?”
啸天:“正常啊。人有三魂七魄你知道吧。四分五裂碎成十八瓣儿的都有,你这算什么呀。”
“是在下孤陋寡闻了……”阮蒙觉得他果然还是对六界轶事了解的太少。
“过来过来,再让我闻闻。”哮天犬说。
阮蒙立马屁颠屁颠凑过去,简直像他是啸天的狗。
“嗯……不行不行,你离我远点,太近了影响我分辨气味来源。”
于是阮蒙又委屈巴巴地撤离。
就这样被远远近近呼来喝去了好几次,啸天问,“你确定是这儿吗?”
阮蒙:“……”
“不、不确定……”他嗫嚅道。
啸天犬:“……”
算了,出来游山玩水比在家被白泽吓得瑟瑟发抖强。
又过了一会儿,啸天生无可恋地抬头,“我说,你的姻缘结不会掉在车里了吧。”
那早就被处理掉了,还找个屁。
阮蒙:“……”
眼看着阮蒙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啸天急忙转动脑筋,“啊啊……有没有可能翻车的时候,姻缘结在你手里拿着,然后从窗口掉出去了?”
两人望了望上方两百米左右的交通警示牌……很好,搜索范围进一步扩大。
两人不到十一点到的与君山,找到下午三点左右,阮蒙已经瘫在地上完全不想起来。神犬同学到没有体力上的负担,就是觉得很无聊。
“你找个地方坐下歇会儿吧,我找就行了。”哮天说。
阮蒙看看它,“谢谢你,哮天。”
哮天十分耿直,“没事儿,我就想让白泽赶紧走。”
阮蒙:“……”
小心白泽知道了打你。
看着哮天犬跑走了,阮蒙靠着一棵树坐下来,从背包里翻出水喝了一口。
他也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不过是一条编绳手链,这都过去27年了,上哪儿找去呢?
但是,要说来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可来了之后,他真的有一种隐约的灵魂共鸣的感觉,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尚有一缕魂魄残留在此地。
而且日记中再情真意切,于现在的阮蒙而言,都只是别人的记忆。他羡慕曾经的自己那么真切地深爱过一个人,甚至是有点嫉妒。可也仅止于此。虽然他现在也对白泽有了那么一点“非分之想”,却到底不能体会日记本里那字里行间爱入骨髓所以痛彻心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