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桌子边,穿着平底鞋的卓熙身形也颇高,低头看向白净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白净将椅子推离卓熙,“平等、同理,忘记了?自己这么高,还站着。”
卓熙摇摇头,笑着说道,“我们上里面的咨询室坐会儿吧。”
白净点点头,起身。
推开旁边的门,里面是一间布置温馨的房间,暖色的窗帘,温馨色调的沙发。
白净和卓熙分开坐在沙发上,白净摸了摸沙发的扶手,说道,“到你这屋子,就想睡觉。”
“你可以睡的,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给你放点音乐。”卓熙笑得一脸和煦。
白净摇摇头,“还是不睡了吧,我是付费来看病,不是付费来睡觉的。再给我开点药吧,吃完了。”
“在我这里,怎么样你觉得舒服就好。”卓熙似乎早就习惯了白净这副模样,也不以为意,自然地询问着白净的情况。“最近睡得还好吗?”
“还行吧。”白净露出了淡淡的疲态。
“我看你黑眼圈蛮重的,每天能睡几个小时?”卓熙笑着问道。
白净见躲不过,便说道,“两三个小时吧,睡睡醒醒,干脆不睡了。”
“做噩梦的频率呢?”卓熙继续问着。
她知道白净是一个不愿意说话的人,如果她不一步步地问,白净甚至只会说,给我开xxx,xxxxx药,然后掉头就走。
她这儿可不是药房,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医生,她有责任,在这段白净付费的诊疗之间内,尽可能多地走近白净的内心,了解白净最深的状况。
卓熙的逼问让白净有种不想回答又不得不回答的感觉,“还是以前那样,昨晚做噩梦了。”
“之前我建议你做催眠疗法,你要不要试试?”卓熙笑着,“你来我这儿断断续续都看了几个月了,建议你的疗法你都不愿意试试,只找我要处方药,这样可不行哦。从我的专业判断看,你的状态跟你的童年经验有关系,你不去面对,我没有办法帮你的。”
卓熙的语气温柔,但立场坚定。
白净聪敏,自然听得懂,但她只是不想而已。
白净捂着额头,“卓医生,你就给我开药吧,我只是焦虑和头疼而已。要不,你给我开点安眠药之类的也行。”
卓熙摇摇头,“你是我的病人,我要对你的健康负责。”卓熙的目光落在了白净的手腕上,上面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或者,是不是可以跟我讲讲,你手腕上的疤痕?”卓熙试图找一些新的话题,打开白净的话匣子。
白净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时间,又想起了那天和李若轻一起,被绑架在破旧的工厂的事情。
虽然那本算是不愉快的体验,却因为有李若轻的存在,让白净的心里生出了丝丝的甜蜜来。责任与保护,同样能让人生起安全感。
“打碎了瓷碗,自己割的。”白净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好像说的不是一件自残的事情,而是在回忆夏日午后和情人的约会。
卓熙暗暗地将这一点记在了心里,继续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白净看向卓熙,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为了吓退几个小毛贼,他们绑架了我,但又不想撕票,我便小小地威胁了他们一番,看来效果不错。”
卓熙蹙起眉头,露出担忧的模样,对她用了同理的方法,“那个时候,很疼吧?这个决定做下去也不容易吧?”
白净点点头,“是很疼,不过当时的我却很满足。”
卓熙判断着白净的心理情况,深深地觉得,白净真的需要做一点催眠治疗,回溯一下童年经验,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长大的呀,竟然会觉得,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威胁绑匪,会是一种让人满足的情绪。
不过也是因为白净并没有将所有的情况告诉卓熙,她隐瞒了李若轻。
若是她说起了李若轻,相信卓熙的判断会有所变化的。
因为今天见了李若轻,虽然因为李若轻最后的话两人有些不欢而散,但白净却比之前的几天感觉到更满足。
前些日子,她其实才真的应该来见见卓医生,但是低落的情绪却让她一点都不想来医院,反倒是今天,心情平静了许多,才终于迈开了步子,再次来了医院。
卓医生上次给开的药,其实早就吃完了。
卓熙慢慢地再从白净的嘴里抠出来一些东西,丰富着她对白净的认识。
白净预约的时间却已经到了。
“开药吧,卓医生。”
卓熙在心里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敲下了药品的名字传送给药房,但还是转头对白净说,“下周记得要来,当我是朋友吧,你可以放开一点的,我们可以聊一些更多的。”
白净勾起一抹笑来,“好!”
待出了门,卓熙的实习生陈乐恬推门进来了。
“卓老师。”
卓熙在本子上记录着今天跟白净的会谈信息。
记录完毕,她才看向陈乐恬,“下一个病人,你跟着我一起观摩吧。”
“好!”陈乐恬有些好奇地问道,“刚才出去的那个病人,卓老师你是不是特别关注她?”
卓熙将自己的身子靠到椅子靠背上,双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两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高深莫测地笑着,“为什么这么讲?”
陈乐恬是卓熙的学生,研一,最抵御不了的就是卓熙这样一副御姐的模样,顿时脸红了,低头说道,“我看卓老师你经常研究跟她的会谈记录,还翻看着很多的相关书籍。”
“是嘛?”
卓熙只笑了笑,“只是她很特别罢了。”
秘书打电话来问白净,4点的会议她是否要参加。
白净居然说取消了。
一时间电话那头的秘书丫头差点儿忘记了怎么回答,本来想脱口而出的材料都准备好了,顿时被她生生地憋回了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