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夙容趁机抽身,丝毫不敢逗留地朝房间外跑去。
才刚跑出房间,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她匆匆回头瞥了一眼,见曹祥似乎在混乱中撞到了床柱。
“发生何事了?”一个讶异的声音突然传入戚夙容的耳中。她心道不妙,虽知门外肯定有人在等她入瓮,如今却是避无可避。
她站在原地,循声望去,只见苏小姐随同四五名女子一起走来。
这些女子她都认识,不是名门闺秀便是大家小姐,她们脸上皆露出惊愕疑惑之色,或真或假,难以分辨。
这时,房中传来曹祥的叫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快来人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苏小姐慌忙名仆人去房中查看,随后看向戚夙容,问道:“戚姑娘,刚才到底发生何事了?”
戚夙容漠然地望着她们,冷声道:“刚才有一名男子闯入房中,意图对我不轨。”
“你胡说!”曹祥在仆人的搀扶下走出来,捂着发红的双眼,怒道,“我确实对你颇为思慕,言语之间或有不当,却绝无不轨之举。”
戚夙容冷冷地望着他:“绝无不轨之举?你若真是知礼之人,又怎会贸然闯入房间?”
“不是你邀我入内的吗?”曹祥忿忿道,“如今为何又指摘我?去年,你用一首血诗让我在士子间颜面尽失,从此仕途无望,如今见面,却又如此污蔑于我,你到底是何居心?莫非还想借此彰显你的冰清玉洁吗?”
戚夙容正想辩驳,一人突然开口打断道:“曹公子,你的眼睛无事吧?”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麻烦立刻帮我请大夫。”曹祥又开始叫痛。
那人看向戚夙容,用惋惜的口气道:“戚姑娘,无论曹公子有何过错,你都不该下此重手啊。”
“没错,他还是官家子弟,你一介平女,谋害官家子弟,已是大罪。”另一名女子亦出声道。
“无论如何,此事还是交给官府吧?”有人提议道,“若曹公子因此双目失明,戚姑娘怕是难逃罪责。此事已不是私下能解决的了,是非曲直,自有官府定夺。”
☆、第四十八章 构陷(二)
“慢着!”眼见一群家丁围上来,戚夙容对苏小姐道,“我是应苏小姐之约而来,在贵府上遭人调/戏,此事若传出去,恐怕有损贵府的名声。”
苏小姐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呵,我们皆是应约而来,为何只有你遭人调/戏?”一名黄衣女子讥讽道。
“没错。”另一名红衣女子也附和道,“己身不端,何怪旁人?”
“你们何以武断地认为是我行为不端?刚才我从房中逃出,你们可是亲眼所见。”
“那又有何奇怪?你弄伤了曹公子的眼睛,岂有不逃的道理?”黄衣女子怜悯道,“曹公子可是官家子弟,你一介平女,竟敢伤他?”
“他意图非礼,我只是正当自卫。”戚夙容表情平静道,“况且,我用的不过是辣椒粉,最多让他的眼睛痛上一会。”
“辣椒粉?”另一边的曹祥捂着眼睛大喊道,“分明是毒药!我的眼睛如被火烧一般,完全无法视物。若果真失明,你该当如何?”
“此事可大可小。”黄衣女子接口道,“苏小姐,莫怪小女子没提醒你,曹公子在你家出事,若你处理不当,曹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可要想清楚,为了一名平女而得罪曹家,到底值不值得?”
苏小姐闻言,悚然一惊,开口道:“戚姑娘,曹公子被你所伤,小女子不能偏袒,还是请你去官府一趟,由官府来处理此事。”且不说曹祥的身份,戚夙容虽为平女,却也是皇上亲封的国绣师,此事已非苏府能够私下解决的了。
戚夙容紧紧捏着衣袖,不再言语。今天这场官司,她怕是吃定了。无论她如何辩白,只要以曹公子伤重为由,就可以将她送官查办。
“小姐,发生何事了?”刚从库房回来的平儿见此情景,立刻冲到戚夙容身边,紧张地问。
戚夙容握了握她的手,还不及说话,家丁已经围上来,准备将她扭送官府。
“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戚夙容让开家丁伸过来的手,冷声说道。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在心中默念她们的名字,然后毅然转身朝门口走去。与其在此浪费唇舌,还不如直接上官府。虽然她知道对簿公堂恐怕也少不一顿责难,但在此时此地,她势单力薄,百口莫辩。
这是专门针对她而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若曹祥图谋得逞,她的清白尽毁;若曹祥失败,便找个理由送官查办。无论如何,她都是进退维谷。
一群人簇拥着戚夙容王府外走,不远处的凉亭中,骆妍依以扇遮面,眼中闪烁出一抹讥诮而得意的光芒。
戚夙容被苏府的人送到官府,以“意图毒害曹家公子”的罪名被暂时收押,等着取证候审。平儿哭着回去报信,顾锦云也很快从他安排的护卫口中得到了消息。
“砰!”戚父一拳砸在桌子上,“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戚母垂泪道:“容儿的性子我很清楚,虽冷傲了些,却绝不会行龌龊事。”
“他们三番五次地陷害夙容,实在可恨。”戚父愤恨道,“我们戚家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
“老爷,现在该如何是好?”戚母问道。
“我先去看看夙容。”戚父看了平儿一眼,皱眉道,“平儿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戚父让戚母待在家里,自己带上一名随从去了敬天府。
戚夙容坐在牢中,抱着膝盖,面色平静,暗暗思量对策。目前对她最不利的,是她伤了曹祥,对方只要咬定这一项,就能坐实她的罪名。更重要的是,那些所谓的“人证”非富即贵,他们一句话就能影响知府的判决。
不过曹祥伤得并不重,她顶多判一个误伤或者故意伤人罪,杖责几十板,再罚些银两便是。这点皮肉之苦,她还受得住,只不过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戚夙容抬头望去,只见戚父在官差地带领下,面色阴沉地朝这边走来。
“爹。”戚夙容站起来,走到牢门边。
“怎么回事?”戚父直接了当地询问。
戚夙容便将在苏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听得戚父怒气勃发。
“竖子尔敢!竟然妄图欺辱我的女儿。”戚父一拳砸在牢门上,砸得木柱微微震动。
“爹,别生气。”戚夙容安慰道,“曹祥并无大碍,女儿此次亦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