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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贫贵女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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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夙容低着头,默然无语。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太多的疑点。单纯的娘不会怀疑,爹却不同。

一个平日为人傲慢、自视甚高的大小姐,姑且不论她为何会有如此细密的心思和机敏的应变能力。单说罗士闵的侮辱,就绝不是她能够容忍的。

“容儿,你……”

戚夙容突然抬起头,直视戚父,认真道:“爹,女儿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戚家同样遭逢大变,景况凄凉,女儿曾引以为傲的东西,全都成了负累。荣华富贵转头空,昔日被我看不起的人,反过来欺我辱我笑我,而我除了那一点点卑微的尊严之外,一无所有。”

戚父闻言,神色中透出几分悲色,又饮了一杯酒。

戚夙容又道:“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选择怎样的生活,皆由自己决定。女儿虽然只是做了一场梦,却也明白了许多道理。若我不知改过,梦中所发生的事,都有可能成为现实。爹,您知道女儿有多要强,女儿宁愿死,也不愿意像蝼蚁一般活着。”

上一世,她已经受够了,也看透了。

重复从前的悲剧,她的重生便毫无意义。

戚父望着自己的女儿,略带着几分宽慰地说道:“容儿,你真的长大了。”

戚夙容笑了笑,给戚父添酒加菜。之前不同寻常的行为举止,就此不论。

“爹,您接下来有何打算?”她问道。

戚父正色道:“当然是尽快找人帮我戚家平反!”

果然。以父亲的性格,怎会忍气吞声,白白受人污蔑?如上一世一般,他选择了逆流而上。可惜时机不对,没有人敢揽下这个烫手山芋。父亲四处碰壁,受尽白眼,最后只能放弃,从此一蹶不振,终日酗酒,形同废人。

“爹,女儿觉得您不宜操之过急。”

“怎么说?”

“如今皇上正在极力惩治贪官污吏,就算爹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皇上也不可能收回之前的判决。爹又何必做此无用功?还不如暂时安居此地,等待时机。”

戚父抿着嘴,面色阴沉。

“爹,您之前还夸女儿懂得隐忍,怎么如今轮到您自己就冲动了?”

戚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自嘲道:“你说的对,对,为父确实冲动了,冲动了!但是,戚家百年基业,眼看着就要毁在我的手上,我还有何颜面去见戚家的列祖列宗?”

戚父一拳垂在石桌上,发出砰地一声震响。

“我还有何脸面去见戚家的列祖列宗!”戚父肩头颤动,双目赤红。忍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他告诫自己要冷静,但心中的郁气无处发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爹。”戚夙容起身来到戚父身边,轻抚他的后背。

“容儿,你告诉爹,为何皇上对戚家如此绝情?别说我根本没有贪污,即便我贪了,顶多也就是罚些钱财,何至于将我戚家家业连根拔起?商铺、田产、府邸、珍藏,一件不留!我戚朔到底哪里对不起皇上?”

“爹。”戚夙容打断道,“慎言。”

戚父咬了咬牙,捏着酒杯饮尽,随后用力朝地上一摔,将空杯摔了个粉碎。

对此事,戚夙容也早有疑问,在前世,直到她快寿终时,师傅才稍稍提点了她:“五十多年前,孝仁太后曾经将自己的侄子安排到你父亲帐下。结果遭到了你父亲的弹劾,指其擅自调配将帅,干预军队运作。不久后,太后的侄子在一次战斗中战死,太后便一直怀疑此事是你父有意为之。圣上对太后十分敬重,初登基时,年轻气盛,难免行事太过……”

  ☆、第五章 俏娥

当晚,戚父喝了个酩酊大罪,直到第二天晌午都没有起来,戚母只得留在房里照顾他。

常言道:一醉解千愁。戚夙容真心希望父亲能忘记所有痛苦和烦忧,重新振作起来。目前他们还未渡过困境,手上的钱银已经不多,即便是一省再省,也总有花尽的时候,他们不能坐吃山空,必须想办法谋生。

父亲暂时是指望不上了,他除了带兵打仗之外什么都不会,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拉下面子出去做工。而母亲性格内向,身体孱弱,不宜操劳。至于其他下人,他们受雇于戚家,本来就该由戚家养着,总不能还让他们出去赚钱吧?反正她戚夙容是做不出这种丢脸的事。

左思右想,自己似乎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戚夙容咬着笔头,蹙眉冥思。

这时,平儿走进来,递给她一封信,说道:“小姐,这是宋府托人送来的。”

“宋府?”戚夙容很快反应过来,平儿口中的“宋府”指的是西城宋博易宋中丞的府邸,他的妻子是她母亲的表妹,姓庄,闺名俏娥。

想到俏娥,戚夙容便记起了一件事,正是与此信有关。

“平儿,你去将信交给我娘。”戚夙容又将信递给平儿。

“是。”

不过片刻,戚母来到书房,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对戚夙容说道:“容儿,你俏姨约娘去南山寺一聚,你愿意随娘一道去吗?”

“好。”戚夙容点头,找来管事,让他去雇一辆马车。

虽然现在要节省开销,但她们母女暂时都不适合抛头露面,只能破费了。

南山寺距离他们居住的万古巷大约两三里路,马车匀速行驶,不过一会便到了。

戚母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

戚夙容倒是神色如常,扶着母亲走进寺中,在一名僧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俏娥所在的禅房。

“表姐!”俏娥一见戚家母女,立刻起身相迎,将她们请上座。

戚夙容望着她,心中思绪万千。俏姨虽然容貌清丽,但眉眼细长,看起来有些刻薄,这也是戚夙容上一世并不待见她的原因。她认为此等面相之人必然薄情寡义,心机深沉。故而,当俏姨向母亲施以援手时,也被她当作一种不怀好意的施舍和嘲弄。

“表姐,最近过得如何?”俏姨一边斟茶一边询问。

戚母叹了一口气,勉强笑道:“还好。”

“表姐,你也别太难受,看开点,俏娥相信戚家的落魄也只是一时的。”

“多谢表妹,我省得。”话虽如此,眉头却不曾舒展。

俏娥转头看向戚夙容,说道:“夙容,大半年不见,你长得愈发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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