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罗士闵抽出那几张银票,笑道,“皇上有旨,戚家的财产要全数充公。你们说这几张银票算不算戚家的财产呢?”
“当然算!”周围的士兵大声应和。
“既然如此,一律充公。”说是充公,他却将银票都赏给了士兵。
刘管事等人气得满脸涨红。
“不,这是我的私房钱,你们不能拿走!”这时,一个尖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戚父的妾侍之一正在与一名士兵抢着什么。那士兵一脚踢去,顺手将抢来的东西塞进了自己怀里。
那名侍妾躺在地上大哭不止。
“哼。”罗士闵嘲讽道,“你们戚府的人原来都喜欢中饱私囊。这府中的钱财器物,皆属于圣上,谁敢私藏,必严惩不贷!来人,检查所有人的包袱,所有钱财全部没收。”
戚母闻言,怒极攻心,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她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何曾被人如此欺辱过?
戚夙容连忙环住戚母,帮她顺气:“没事,没事。”不要难受,母亲,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戚母泣不成声,身子缩在戚夙容怀里微微颤抖。
“娘,娘。”夙宝见戚母如此模样也跟着哭闹起来。
奶娘连忙安慰,却毫无作用。
戚夙容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走过去将夙宝抱到母亲怀中。
夙宝紧紧搂住戚母的脖子,小小的身体给了她不少安慰,两人哭泣之声渐缓。
“将军,都检查完毕,共查没两千三百一二两。”一名士兵报告道。
“才两千三百多两?”罗士闵摸着下巴,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戚夙容等人身上扫视。
“罗将军,你莫非还想搜身不成?”戚夙容抬起头,与他对视。
“有何不可?”罗士闵确实对这名远近驰名的才女动了几分心思。以前没有机会,但如今戚家已经破败,要将此女弄上手亦非难事。
戚夙容自是猜出了他心中的龌龊,上一世,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于她,逼得她差点自裁,才悻悻作罢。
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他侮辱自己的机会。
戚夙容道:“罗将军,夙容身上这套蝶绣罗裙价值四十三两,脚上这双牡丹绣花鞋,价值二十七两,头上这根金簪,价值五十四两,手上这只镶金玉镯价值大约两千七百多两。”
罗士闵神色微动。
却听戚夙容又道:“不过,此镯乃皇后御赐,小女子恐怕将军不敢要。”
罗士闵果然收敛了表情。
“另外,这把古琴,乃闲鹤山人所制,作为夙容十岁生辰之礼。十三岁时,夙容曾用此琴为太上皇弹奏过一首《百鸟朝凤》,有幸获得了太上皇的赞誉,特赐‘天音’之名,此琴亦由此改名天音琴。天下皆知,天音琴为天音之女所有,将军若不怕落人话柄,亦可拿去赏玩。”
☆、第三章 老宅新居
罗士闵紧紧盯着戚夙容,后者毫无惧色地直视他:“罗将军,你是想要我身上这套行头,还是这只御赐的镯子,又或者是这把天音琴?”
罗士闵脸色阴沉,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权衡利弊。
戚夙容说这些,无疑是在提醒他,戚家百年经营,即便遭逢变故,在京城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罗士闵出身草莽,无论是家世地位,还是眼光见识都远远不如京城的名门贵胄。戚家即使沦落草舍也依然是凤凰,地位不存余威犹在。
眼前这丫头,年纪轻轻已尽显大家风范。她能如此镇定,或许另有依仗,不宜逼之太过。
罗士闵想通此处,笑道:“小姐何处此言?末将岂敢冒犯?好了,包袱已经搜过,戚夫人、戚小姐还有小公子,请便。”
他说着,迈开步子,状似无意地从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上踩过,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管事和丫鬟们的脸上都露出愤怒之色。
戚夙容冷眼旁观,此人心胸狭窄,行事小气,注定上不了台面。忍他让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戚夙容开口道:“平儿,把包袱都拾起来,我们走。”
平儿迟疑了一会,招呼另外几名丫鬟一起开始收拾。
“哈哈哈。”罗士闵大笑几声,对周围的士兵喊道,“你们快点将这些闲杂人等赶出去,我们还要清点财物,可没时间继续跟他们耗。”
“是!”周围的士兵轰然应和。
他们加快速度,四处驱赶戚府的人。
戚夙容一行倒是没人敢动粗,在一群仓皇奔走的人中,他们走得四平八稳。
走出戚府大门,街道上站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戚夙容没有理会,只是回头看了看戚家大门上的匾额。
别了,戚府。
她怀揣着几张银票和戚家藏品名册,带着母亲、弟弟和几名下人走向街道的另一边。
道路两边的行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戚母低着头,羞愤难当,其他人亦是畏畏缩缩。戚夙容自是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他们的笑话,但事已至此,不如坦然以对。上辈子她就是太在意旁人的目光,才会将自己逼入绝境。
“容儿,我们现下该如何是好?”戚母六神无主地问道。戚家在京城的房子、商铺包括田产悉数充公,如今变成了真正的“一清二白”。
“去东街万古巷。”戚夙容回道,“我们先找座民宅落脚。”
“万古巷?”戚母疑惑道,“万古巷处在东街末端,颇为偏僻,我们为何要去那里落脚?不如先去找为娘的表妹帮帮忙。”
“娘,”戚夙容叹道,“以咱们如今的处境,怎好去麻烦亲友?就算他们愿意帮,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