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睡的确实很早,可能是在寝室里窝的时间太长了,欧美片看的多了也无聊,所以到了八点半的时候就困的不行。迷迷糊糊睡过去,再睁开眼睛就是早上六点半。
巫恒看着吴淮眼睛下的青黑,这样的程度要是放在那些小煤球脸上是肯定看不出来的,吴淮的皮肤是蜜色,看着很清楚。
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又算了。现在是放假期间,那些放回家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家里怎么浪的,吴淮不过就是晚睡一次自己就开口,又不是他爸。
晚上看电视,吴淮想起自己在意的那件事,斟酌了一下问道:“巫指导,有省队教练来问过我吗?”
“怎么?迫不及待就打算走啦?”巫恒正在窗户边抽烟,闻言斜睨了他一眼。
“这个……就快开学了……”未尽之意,开学最好进省队。
屋外的星空繁密,月亮高高,巫恒懒洋洋地靠在窗户边,吐出嘴里的烟:“有啊,被我拒绝了。”他说话的中间停顿了一下,坏心肠的笑看吴淮的脸上的神情从惊喜变成惊讶和不解,很高兴没有在那张脸上看见埋怨。
“为什么?”吴淮蹙眉。
巫恒歪头想了想,说:“吴淮,现在吧,任何事情和决定,都要讲究个双向选择,是不是?你看上我了我看不上你,我看上你了你看不上我,然而当相互都看对眼的时候,就是皆大欢喜了,是不是?”
“……”吴淮眨巴眼睛,点头。
巫恒丢掉烟,走到吴淮面前,然后蹲了下来,抬头看着人,笑得特别的真诚:“再说,双方共事,肯定是知根知底的才放心,你知道我的风格,我知道你的习惯,相互不会踩对方的雷区,还能够互相帮忙,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对不对。”
“……”吴淮想了想,蹙眉,越听也听不懂了,这和自己之前说的进省队那件事是同一件事吗?
巫恒又说了:“有些人吧,他们可能名气确实大,然而名气大是因为他们遇见了一个好的队员,他们相互契合,形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并不是说他真的很厉害,对不对?锅还要配盖呢,咱们得找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咳!”说到这里,巫恒停顿下来,醒了嗓子,将手掌放在了吴淮的膝盖上,努力睁大他的眼睛争取做出一只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小狗的眼睛模样,笑容满面的笑道,“你看呢?我怎么样?我对你的情况熟悉,也是你来到广东后最熟悉的指导员,而且当我的队员,你还能和年小哥继续当兄弟,到时候我带你们打国内比赛,带你们去国家队,打世界比赛,咱们一起努力,一起创造辉煌!”
“呃,你说,好不好?”
吴淮完全蒙圈了。
他不是无法理解巫恒话里的意思,而是他一直以为巫恒只是省游校的指导员。
巫恒说完那些话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懊恼的补充道:“啧,我还有点紧张。毕竟我和那些名教练没办法比。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北体运动学系毕业的,然后去澳大利亚深造了两年,回国后被广州体育局以省队教练员的身份聘请,暂时安排在省游校实习几年,本来还要干一两年的,但是你和谢岳年都到了要上去的时候,我就想带着你们一起走。”
“嗯……就是这些了。”巫恒想了想,确认没有疏漏,点了点头,扬眉,“怎么样?考虑一下,跟我进省队吧。”然后,他又有些不太情愿的补充,“当然,现在是双向选择的年代,我不会要求你必须听我的安排,如果说你不想在我队里,我也可以为你安排别的教练,以你的成绩,进省队是没有问题的。”
“接下来你好好考虑考虑,假期结束之前告诉我。”巫恒说完最后一句话,又摸着烟往屋外走,显然是打算给吴淮思考的空间。
门外的星空灿烂,夜晚的凉风迎面吹来,远处的树影婆娑,虫草都在发出自己的声音。
“巫指导,没什么考虑的,我愿意和你一起去省队。”
然而,身后的声音有如天籁。
巫恒转过身,对着灯下的少年笑。
得到了吴淮的首肯,第二天巫恒就去找了刘永宁,毕竟吴淮的关系在刘永宁头上,他要把人带走,总得和人家正经的教练打声招呼。
巫恒把事说了之后,刘永宁的表情有些怪,他深深看着巫恒,说:“唐涵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还有富力仁前两天也问了吴淮的事情,甚至就连海军那边的老钱都传了消息过来,想要把吴淮招到他那边去。那孩子天赋很好吗?比赛的视频我看了,比起汪海涛和你队里谢岳年,好像都要差一点吧?”
巫恒眨眼笑:“因为是宝,才会争嘛。那孩子成绩确实没那么突出,但是贵在品性好,咱们当教练的,天资永远放在第二,关键还是要踏实肯学。”
“是吗?”
刘永宁回忆着几天前对吴淮的印象。从四川不远千里跑到广东学游泳,野心太大。一来自己就出车祸进了医院,运势不好。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入省队,不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
任何事情都是两面性的。
从四川不远千里跑来广东学游泳,可能不是野心太大,而是有更高的追求。
一来自己的出车祸进了医院,完全是一场意外,关一个孩子何干。
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入省队,这不是天高地厚,而是更加的坚毅,具有迎难而上的珍贵品质。
是了。
自己眼中的吴淮和别人眼中的不一样,那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戴上了有色眼镜看待对方,尤其在对方坚持奋斗的时候,自己甚至还想要看对方的笑话。
连个孩子都不如,自己才是真的笑话。
刘永宁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如果是吴淮的选择,他就交给你了。”
巫恒的笑容真的变得轻松从容了起来。
“不过。”刘永宁接着说,“汪海涛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前年闹得那件事,省队教练对他的印象都不好,但是他这一年安分多了,而且他的成绩确实挺好,不能因为一些生活问题,就耽误了他的事业。我拜托你,带着汪海涛一起吧。”
巫恒愣了一下,表情古怪:“还买一送一啊?”
刘永宁瞪眼:“带不带?不带我就不松口放人啊!”
巫恒笑着摇头:“服了你了,怎么不去当奸商?”
“啧,至于吗?那孩子你稍微看的严一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行了行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这亏我就勉强吃了,行了吧。”
其实,进省队那天吴淮事后回想起来,还有些模模糊糊的。
谢岳年被提前一天叫了回来,两小碰在一起一阵乱抱,还没等黏糊够,巫恒就上楼命令他们收拾行李,午饭前就要到省队报到。
两个人兴奋莫名,边收拾行李边展望省队的美好生活,吴淮说的口沫横飞,都忘记质问谢岳年擅自在自己的手机里下片儿的事。
不到一个小时,行李收拾完,吴淮的东西还要多一点,堆在地下床上,两人后背背一个,怀里抱一个,谢岳年还想斜跨一个包,吴淮提醒他有条小路太窄可能过不去这才作罢。
下楼叫上巫指导,巫指导上楼寻摸一圈,一手拎了一个行李包下来,带着他们去了省队。
吴淮和谢岳年一路都没有说话,奈何心中荡漾,眉来眼去间风骚不断,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根处。
走过千百次的路,风景依旧,今日却格外的不同,似乎树叶翠绿,阳光璀璨,好似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即便很多年后回忆,也是这般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