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胤禛看着年若兰的目光隐含着恼怒。
年若兰却无畏的笑了笑,挣开他的牵扯,慢悠悠地俯身道:“妾身身子沉重,不便久坐,这便回去了,爷、福晋……妾身告退了!”
出了大门,司棋等人立刻围了过来,年若兰把自个的大半个身子靠在画屏身上,她仰头,看看天空,只觉得自个窝了整一个月的熊熊怒火,总算微微平息了一些。回了依兰院,年若兰半躺在床上,司棋在她身边轻巧的打着风,口中无不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一次福晋算是彻底完蛋了!”
年若兰闻言脸上却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她看着自己洁净的粉嫩如贝壳的圆润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爷还需要这个福晋,能把她怎么样呢?”
顶多要也就是失宠冷落,罢了她的管家权而已,总不可能让乌拉那拉氏真的去死吧!
这也是年若兰非要扇她一耳光的原因。
乌拉那拉氏这次会败的如此快速凄惨,一来是因为年若兰的反应实在太过及时,她绝对没有想到,年若兰人都已经去了圆明园,可依旧在府里留了眼线后手,外松内紧,一一排查,终是抓到了阿香这条线索,而张氏落网后,便被严加看管起来,乌拉那拉氏便是想要杀人灭口也没有机会动手。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年羹尧给年若兰留下的那队人手,实在太过给力,乌拉那拉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张氏的身份会被翻出来,要知道这关于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的事情,张氏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人说过,乌拉那拉氏也是再一个极其偶然的条件下,方才知道的这个秘密。而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年若兰不但查出来张氏的身世,甚至顺藤摸瓜的把她也给揪了出来。
“那主子的意思是……王爷会高抬轻放?”司棋皱着眉头问道。
年若兰冷笑两声,幽幽说道:“毕竟弘煦如今并无大碍,而且经了这件事,王爷恐怕是要恼我了!”
“主子何错之有?王爷为何要恼您?”司棋开始语露不愤了。
年若兰弹了弹自个的指尖:“王爷向来最要脸面,我这次先斩后奏,把事情整个闹了开来,王爷定会怪我恃宠而骄,不知轻重。”
乌拉那拉氏毕竟与其是结发夫妻,胤禛若是对其没有半丝感情,年若兰那是说什么也不信的。况且,在外面,乌拉那拉氏一向都以贤惠知礼的形象视人,胤禛又一向对乌拉那拉氏信任有加,想要一次性搬倒她,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一件事情。
胤禛站在那里,看着满面泪痕的乌兰那拉氏,不言不语。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的几乎快要冻结。
不知道多久后,胤禛才寒声问道:“弘均与弘盼死,与你有关吗?”
[正文 第102章 后续]
乌拉那拉氏会承认自己曾经害死过丈夫的子嗣吗?
她疯了,才会承认。
“弘盼和弘均是怎么没的,皆有太医院留下的脉案为证,四爷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彻查此事,妾身绝无二话。”乌兰那拉氏跪在地上,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胤禛定定的看着她,心里面却头一次对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女人感到了无比的陌生。他向来是个极其自负的男人,认为自己可以一手掌握所有的事情,然而,今日的现实却告诉他,无论是福晋、李氏、又或是年若兰,她们虽然在表面上都恭顺于他,然而,在背地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在皆尽全力的算计别人,算计他!
“那么弘煦呢?”胤禛的声音寒冷的几乎都能让乌兰那拉氏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弘煦不是你下的手?|
“王爷、我……”乌兰那拉氏张嘴便要解释些什么,然而胤禛却截断了她的话语,只道:“福晋可要想好了再说,铁柱已经被年氏找了出来,若是对其用了重刑,你认为张氏最后会不会吐口?还有在你身边伺候的那些亲近之人,想来也知道过福晋的不少秘密吧,别让爷一个个的去查,福晋也给你自己留点颜面吧!”
胤禛的话让乌兰那拉氏瞬间面如死灰。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关系的了……
“康熙三十年,我被圣上指给四爷为嫡福晋时,才只有是十三岁……”在胤禛近乎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乌兰那拉氏忽然泪染双目,怔怔然地说道:“爷可还记得那些在阿哥所的日子,如今想起来,却是妾身这一生中最为开心的日子了……”
此时此刻,若是年若兰在这里,定然会狠狠地卒口吐沫,鄙视一下这忆往昔岁月以求博取同情的手段了,不过可惜的是年若兰不在这里,在这里的是与乌拉那拉氏共同经历过那段煎熬岁月的胤禛。
“彼时爷还没有进差,我年纪轻,驾不起事,在阿哥所里面便是那些掌权的太监们都敢拿咱们不当一回事,爷那时候亲口对我说,熬过这段岁月,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乌兰那拉氏说着说着,眼泪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她这个人在面上追求的从来都是大气从容,如此的流泪哭泣,除了弘晖没了那时候,胤禛便再没哟看见过。
往日越坚强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便显得格外真,那眼泪便显得格外诚!都说同甘共苦的感情是最珍贵的,对于胤禛来说,乌拉那拉的特殊也便由于此的。
“就是因为你我曾经共苦过,所以爷才信任你,把府中后宅全权交给你来打理,可你是如何回报爷的信任?”胤禛决然打断了乌兰那拉氏的回忆,脸色阴沉地说道:“弘煦不过稚童幼子,你居然也能下的去手,真是丧心病狂,令人作恶!”
“爷恶心我了?”乌拉那拉氏抬起双手死死压住自己的面颊,嚎啕道:“我自己也恶心我自己呢,每当照着镜子,看见自己那日渐苍老的容颜,看见丈夫日日宠爱其他女子,自己伤心之下而日渐憔悴的这张脸,我自己也恶心呢!”乌兰那拉氏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在剧烈的颤抖着,有很多话,都被憋在她的胸口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终是要爆发出来了。
“爷问我为何要害弘煦?那还不都是您逼的吗?”乌兰那拉氏的声音有着深沉的,刻骨的恨意:“自从年氏的进府以后,爷的心就开始偏颇了,作为福晋我能容忍爷有许多女人,可是作为妻子我实在是容忍不了自己的丈夫把一颗心放在了别的女人身上……”若不是看见胤禛对那年氏是动了真感情,乌拉那拉氏何必如此惶恐不安!
“您是那样的宠爱年氏,视府里其他女人如无物,树大招风啊,。年氏怎能不招人嫉恨?她有美貌,有家世,有宠爱,甚至还有孩子,可是我呢?我除了这个福晋的位置,就什么都没有了!四爷,您告诉我,我能不很她吗?”
“少为你的蛇蝎心肠找理由!”胤禛却丝毫不为乌拉那拉的话语而动摇,在他看来府里面的女人耍些心计谋算那都不算什么事情,但是乌兰那拉氏千不该万不该的把手伸向他的子嗣。
小孩子是多么容易夭折的啊,睡觉时窗户缝开的大一些,走在路上不小些磕碰了一下,若是存了害人之心,那真的是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了。特别是乌拉那拉氏是府里的主母,若想害得什么人,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乌兰那拉氏看着胤禛那深深厌恶的眼神,整个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半晌后,她擦了擦脸色泪水,垂下眼睛,神情渐渐恢复到了平时的淡然。
“妾身一时鬼迷心窍,妾身有罪,请爷责罚!”乌兰那拉氏一个头磕下去,整个人似乎都被抽走了生气般,变得木呆呆的了。
胤禛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多久后,他冰冷的声音方才传了过来:“从今日起,福晋便在佛堂中安心礼佛,请求佛祖宽恕自己的罪过吧!”乌兰那拉氏浑身一颤,心里却是知道,胤禛究竟还是没有选择赶尽杀绝。
胤禛的处理手段无疑是干脆利落的,一个时辰之后,年若兰接到消息,张氏与阿香被双双处死,听说两人死的极惨,浑身上下几乎被打烂了,身后事也不过是一张破草席扔进了乱葬岗中罢了,至于张氏的弟弟,则也将要被送回老家,年若兰并没有牵连他们的意思,福晋院子里的人被带走了许多,身边四个贴身的大丫头,两个嬷嬷,几个最得力的小太监们也都消失在了府中,可以说,现在乌兰那拉氏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光杆司令了。至于,丹芷的李氏,她的禁足令依然有效,没有胤禛的话,便出不了院子。
弘煦染上天花一事,对外,仍旧是小儿年幼抵抗力弱,所以不甚生病。关于张氏也好,福晋也好,消息被死死的按了下去,没有传出去一星半点。
年若兰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只能告一段落了。
“我若是福晋变好了!”情不自禁的年若兰发出了这样的感概。她若是胤禛明媒正娶的福晋,若是底下哪一个女人敢把手伸向自己的孩子身上,年若兰都保证让她死的透透的,只可惜,她没有那个名份。
乌兰那拉氏与胤禛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
妻与妾的差距,有的时候真是鲜明到令人触目惊心呢。
很明显,胤禛在生年若兰的气,这从那日后,他便再没登过依兰院的大门上就能看的出来。
“主子,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来了!”司棋撂开门帘进来说道。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请她们进来。”
很快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便联袂而来了,二人穿着一新,脸上有着尽管压抑但却还是透露出来的喜悦之色。
“给年侧福晋请安!”二人俯身行礼道。
年若兰笑了笑,微抬了下右手:“二位妹妹请起,对了,还没有恭喜你们呢,这次随驾的机会难得,你们两个可要好生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