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自由发挥了,说山谷遇袭,廖恩凡一心为了美人儿,宁可眼睁睁丢了粮草,失了袍泽性命,也不离不弃护得美人儿周全啊。那一战死了多少护粮兵将啊,偏她一个女人竟能安然逃过,可见廖恩凡有多上心。
糙兵蛋子们凑在一起就这样,平时说话都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玩笑开得腥荤不忌,什么都敢说。哪想着今儿廖恩凡就翻脸了。
大家都是武夫,军营里混出来的,谁都有几下子。那人被追打得有点儿急眼,不甘心这么白白挨着,于是边躲避边还手,嘴上还不停地辩解着叫骂着说着廖恩凡与武梁的种种,一声声的反问他,“我有说错吗,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为护个女人,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在你面前……”
廖恩凡很有些心浮气燥气急败坏,“你纯他妈狗嘴里放狗屁,谁说的老子寸步不离女人?老子去砍蛮子去了,才把人护丢了知道不?上过北边打蛮子的谁不知道,夫人是住进了老乡家里,后来才带着马群来冲阵帮忙到了充州的。”
两人边吵边打,倒是实打实的干架。
程烈是大家公子,当差时就算了,一出门儿就有等着的随从跟着的。这会儿那随从就边瞧着热闹边重重呸了口道:“夫人?这样的破鞋也配?”
廖恩凡听见这话,舍了那姓丁的,转头就朝着随从扑过来,一拳头捶在人鼻梁上,血瞬间就飚了出来。
那随从也是会两下子的,并且作为程烈贴身的长随,从充州到京城,他又哪儿受过旁人的捶打啊。当下就怒得不行。
刚才被打上,一是因为廖恩凡出手突然,让他不防。再一个这毕竟是程烈的长官,他也有些不太敢造次。
这会儿挨了打,就拿眼瞥程烈。见程烈冷着眉眼示意,于是毫无保留的就冲上去了。
这一架打得有些轰动。下值的当口,又是饭点儿哄哄乱的时候,很快的就围了不少人。
打是不能真的打到阵亡一个啥的,那么多人不能干看着,也得拉架呢,左拉右挡的,伤亡情况不算严重。但有了随从那鼻血的渲染,再加上两个人各自新添的青眼窝破嘴角啥的新伤,说是个两败俱伤也不为过。
这影响肯定就有点儿大了。
那天程向腾也在,很快的这事儿就被报到他面前。程向腾提着个马鞭过来,没问话呢,先照着程烈就劈头盖脑的几马鞭,抽得程烈脸上起了好几道血印子。
程向腾问他,你个小小佥事,纵容随从以下犯上,谁给你的胆子?
我来了,抽你鞭子你还试图躲避,谁教你的规矩?
虽然说是到下值的点儿了,但这仍然是在都督府内呢。随从蹿进来接人,不生是非也没人说他个啥。但象今天这种情况,出了事儿较起真儿来,那程烈就不占理了。
几马鞭只是小菜,程烈目无长官,且纵奴行凶情节严重,程向腾让人打了他二十军棍。屁股彻底打烂了,外袍上都是血染的风采。
这是于公。
于私呢,程向腾问程烈:“你听到有人说你婶娘的坏话,不加以制止,还兴风作浪助纣为虐,可见我实在对你教之不严,才让你这般对自家长辈不尊不重。”
程烈还梗着脖子不满来着,说外面风评那般,那女人确实不堪,哪还有脸充他婶娘,这样的长辈他是不会认的。
程向腾怒道:“不管传言如何,亲事已定,那就是你婶娘。这种事儿向来长辈作主,哪有你置喙的份?另外,外面的传言哪句是真,你拿实证来我看看。”
让一个女人没脸活下去,风言风语就足够了,哪还需用什么实证。程烈是真没这方面的准备。
当下叔父教侄儿,又抽了他二十马鞭,让他好生反醒反醒该怎么护家人敬长辈。
程烈长这么大,没受到这么重的罚,于公于私都没有过。这顿打还是当众进行的,面子里子皮肉苦,都抡他身上了。
当然他心知肚明,程向腾不过是借题发挥,惩治他散播谣言之过呢。也是当众发威杀一儆百,试图让嚼舌的人不敢再多废话。
也怪他今天行事不谨,被抓了把柄。程烈咬碎一口银牙。
当然不只他,其他人行为各有不妥,都受了相当的处罚。廖恩凡动手在先,行事不妥,但念其被恶言激怒,情有可原,罚他写检讨书一份,领军棍五杖。姓丁的听信传言以讹传讹,也是二十军棍的下场。至于程烈的随从,那句“破鞋”出得了口,再也吃不回去了,当场被程向腾下令,乱棍打死。
——程向腾就用这一死几伤的残烈结果,向关于武梁的流言,做了一次有力的,强硬的回击。
第186章 。反击
但是流言这种东西嘛,来无形去无踪,最不怕的就是强硬。
程烈挨了揍,显然也发了怒,于是扇风点火得越发起劲儿。如今他伤了,躺着养伤呢,外头的流言就不该怪他头上了吧?
爷在充州,身边也是跟着千军万马的,如今手下可用的人也多着呢,当爷是好欺负的不成。
——于是外头流言的势头不灭反涨,哪里有回应,哪里就有一大波是非出来。
当然程烈被揍这一事件,也很快就被渲染成了廖恩凡的心虚,程向腾的护短。
他们都与同一个女人纠缠,还能这么和谐的相处,真是天下奇闻啊,大家速度围观啊。
然后不只廖恩凡,其他被牵扯比较深的男人,与武梁相处的情节,也越发精细的被披露出来,真真假假,越传越玄乎。比如和陶远逸下江南,就说是两人同车同行,同吃同住,于是乎,有没有同房共床?啊哈哈,完全可以自由想象嘛。
比如燕南越,一个有功名的男人家,整天跟在这女人身边,随叫随到的,那可不是学子们眠花宿柳狎妓玩乐的作派。人家那是花钱买乐,名士风流。他这种,铁定一面首啊。——这女人有钱嘛,养的面首肯定不只三两个,大家一起数数数啊。
——所以说,流言这种东西,越理会越上劲,果然是一点没错啊。
偏生不管武梁如何默,那些被牵扯上的人,总是要有所反应的。
象廖恩凡,是但凡听到有人提起这事儿就动拳头,这次之后,又先后出过几次打得人头破血流的情况。
而流言里提到的象廖恩凡这样来自军中的汉子还有好几个,都是和程向腾交好,常出入程府,以及后来跟着程向腾十分帮衬成兮酒楼生意的。他们对待乱说话传流言的人,方式都差不多,简单粗暴,遇着就打。
也不知道是程向腾有交待,还是军中汉子就爱用这样的方式。反正每次到最后程向腾出面,也都是单纯的包庇一方,痛殴另一方。
而每次随之而来的,也都是一大波的飞短流长。
其他人比如燕南越,那是躲避是非型的。流言传出后他先是缩头不出,后来干脆匆匆离了京,回燕家村呆着去了。
但是当这样就行了吗?这么心虚气短的表现,可见对于他的传言那都是板上钉钉的确凿啊。
也有主动迎枪的,象柳水云,大咧咧跑去什么酒楼茶馆的吃喝,大咧咧责问人家老板:听说你们酒楼里有人传成兮老板娘闲话?说她和我都是挣的皮肉钱?还有说我是她的面首的?
柳水云长的那妖孽样,在京城做生意的没几个不认识他的。就算那些贵族了官老爷了可以背后埋汰他不把他放在眼里,但谁敢当面得罪他?何况做生意的店家,更是只敢背后嘀咕嘀咕了。
如今柳水云出入都有随身的护卫跟着,听说那护卫还是宫里赏的,地位超然得不象话,谁敢动人家。人家说打人,那就真的打人了,大约也不用讲理的。
所以店家被问了哪有承认的。老板们大多是赶紧撇清,之后也提醒约束着客人,尽量不让有人在自家地盘上议论这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