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们主仆这些天没有往那边院里走动,特意过来看看。
素儿说太妃这几天抱恙在身,不方便走动。
“病了,怎的连大夫都没请呢?如果人手不方便,给我那边说一声就是,我身边人多。”
上次遇险,这次自然带的人多,男女都有。反正修寺庙嘛,来往外人多,也需要多些人保护安全。
“不碍的,老毛病了。”
武梁打量着屋子,“太妃这里吃穿住用都太过简陋了,怎么会不生病呢。如果太妃不觉得冒犯,我手里倒有不少银子,可以帮着太妃置办些物什用品。”
这个真的可以有。
太妃听了,冲武梁态度和善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素儿就转着眼珠接腔,道:“我们太妃朴素惯了,住在这里是清修,可不就得简陋些吗。若想享福,岂不早就回宫里去了。姑娘若有心行善,不若折成银子交给我们太妃最好。毕竟物件只能自己使唤,便银子在手,以后姑娘走了,太妃也可以帮着多往佛前上香,替姑娘尽那份善心。”
意思她们不要,她们替她敬神呢。
武梁说那好啊,那每个月多少合适呢?说着报了个数,就按张展仪从前答应给的数目,给她们double了一下。
素儿面有喜色,“姑娘果然是大善之人。”
尼妹的善,上次是谁害我?自己不会心虚吗?
武梁叹口气道:“什么大善呀,这般在佛前行善,不过是对佛祖有所求罢了。若在别处我是不敢跟太妃乱讲话的,可现在既然都是向佛之人,又在这佛气笼罩的山寺里,我就直说了吧。
佛曰众生皆平等,众生真的可以平等吗?比如我和太妃,平等在哪里呢?
太妃娘家是城西陆家对吧,是一出生就有个好身份的。而象我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跟太妃这种出身论平等?
我们商贾,手里空有许多银子,仍然摆脱不了不入流的地位,象陆家这样的家世,哪怕做个义女呢,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我如今愿意多到佛前来做做好事,就是想让佛祖帮我开开光。若是能求得个好出身,多花多少银子我也是甘愿的。”
那主仆俩没说话。
素儿急着敲定每月供银的事儿,武梁也答应了。但那事儿说得准吗?那得看她心情呢。张展仪也应了每月给她们银子用哪,如今人在哪儿呢,银子在哪儿呢?
这么隔了几天,武梁这里银子一直不主动兑现,那主仆终于又找武梁说话了。
这么几次三番,最后倒是太妃直接了,“如果我能让你认回陆家做义女,你愿捐出多少银两?”
武梁喜形于色,“太妃,真的可以吗?我们以后要以姐妹相称吗?太妃觉得需要多少银子呢?”
惠太妃试探道:“二十万两,如何呢?”
武梁想,若是个男人,二十万两没准能捐个知县老爷了吧?轮到女子,只能认人家个义妹了。这还是抓着时机才行的,太坑人了。
当然连口答应,“好啊好啊,只要真能成太妃妹子。”太妃年纪不小了,认干妈都够使了吧。但是没办法,因为熙哥儿的辈份在那儿,不能跌了他的份。
惠太妃也没想到,这么多银子武梁竟然一口就应了,并且表示如果真成了姐妹,以后就要互相帮助嘛,有什么事儿她能帮上手的,尽管说话。
就是说,以后这便宜还给沾啊。
当然武梁有这个经济能力,惠太妃还是十分相信的。这位烧得到处撒钱了,能没有这么点儿钱吗,她甚至有点儿后悔,是不是报价太低了呀。
当然武梁给银子前要求咱这关系得公诸于众,尤其是陆家也同意才做数,不能咱私下随便说说就算完了。
而惠太妃也有要求。这银子是一桩,另一桩,是必须程侯爷出面来求她才行。
程向腾上次亲自来接,她看得清清楚楚。既然侯爷宠她,让侯爷出面来求,大家都有面子。
并且,她要找宫里那女人算帐嘛,先跟她弟弟拉好关系,也好麻痹那个女人。
再者这事儿还得陆家答应,她得靠太妃的身份强压,否则她的面子,大约还没有程侯爷的面子,在陆家人面前好使些。两个人一起使力,总更能拿下陆家些。
惠太妃一提让程向腾来求,武梁就默了。
让程向腾来,算怎么回事儿啊。搞得她在这儿折腾身份,是为了上赶着想嫁他似的。
没劲。
程向腾很高兴,也很生气。
高兴的是难得惠太妃竟然肯这么屈尊绛贵同武梁称姐道妹的。生气的是这么好的事儿这么好的机会,惠太妃都张口两天了,武梁竟然没动静。她不肯向他张口请求。
程向腾心里难受了下。
他让人直接给惠太妃去了口信。于是惠太妃也没再在武梁面前一定要求程侯爷来见了。
两个人先私下里承认了姐妹关系。然后武梁那里一招呼,满昭阳寺的姑子,以及修房子的匠人帮工,大家共同见证两人的结拜。
——武梁给人家敬了碗茶,叫了声姐,人家过来携了她的手,叫妹妹。仪成。
武梁私下里,奉上银子若干。
惠太妃办事儿也利索,很快就带着武梁回陆家。知会当家的,我以陆家大小姐的名义,给陆家收了位女儿。她这次很有些金光闪闪回去的意思,仍然摆着高高的谱,在陆家小姐和宫里太妃的身份间无缝切换,该用什么身份说话就用什么身份说话,连求带压,逼着陆家承认武梁。
陆家当家人是惠太妃的堂哥,隔了房的,不怎么亲。这位哥都服了这位妹子了,陆家虽然现在只高不过一个五品文官,但陆家门风多清贵呀,这可是出过太后娘娘的人家呀,你就这样领着个来路略奇怪的女子压着头让认下。
陆家当家的气得跳脚,咬着牙跟惠太妃对执。
惠太妃干脆说,上次寺里有男人夜闯,不是武梁出事儿,而是她。如果不是武梁救她,什么陆家名义,早就败坏光了。
并且她耍狠的,说她如今无牵无挂的,去死都是敢的,还在乎败坏陆家名声?
陆家当家的气急反笑,“你要敢连自己也编排,你就试试吧。你的名声坏了,你的位份铁定不保,到时候陆家如何且不说,你将来不能丧去皇陵是肯定的……”
两下对恃着。
程侯爷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