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盛瑜再次叹了口气,“我慢慢收购公司董事会的散股,一边装模作样的伏小放低姿态,让他觉得我的生意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渐渐生意做大了,他发现了不对劲,那时候他已经对我无可奈何。”
贺森凉直挺挺的站在台阶上听季盛瑜说这些,心里微微动容,原来这些年他也过的不容易,贺森凉自己也是从创业走过来的,本身创业就是件极为困难又要讲究运气和际遇的事。季盛瑜不仅要注意这些,还要注意他那个随时会给他釜底抽薪的爸。
“我拿到了自己的婚姻自主权,立刻就来见你。我和他说,我喜欢男人。”季盛瑜说,“虽然他没答应我能容忍我和男人在一起,甚至还摔掉了我高价拍回来的唐三彩。”
最后一句话隐隐有些委屈的味道,贺森凉脸色阴晴不定,“所以,你现在是怎么?”
“我现在是在告诉你,我要追你啊。”季盛瑜理直气壮的说。
贺森凉冷笑,“你追我?”
季盛瑜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觉得自己配得上一表人才这个词后,方才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点头之际脸上的神色颇为慎重,深邃的眼睛更是盯着贺森凉不放,大有狗见了肉骨头的□□。
“就凭你?”贺森凉再次冷笑,“我看你是老寿星踩高跷上吊。”
季盛瑜微微一笑,眼尾勾出锋利且具有攻击性的意味,“那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季盛瑜,这么多年不见,你在国外学的MBA是冒牌的吧?专业主攻流氓系,选课修的是不要脸吧?”贺森凉毫不客气的说。
季盛瑜对这点言语攻击不痒不痛的全部笑纳了,甚至朝他露出个似有若无的笑意,柔声问,“还有呢?还想对我说什么?”
“对你说什么?”贺森凉的眉毛立了起来,“想对你说,没事快滚,看见你就闹心。”
“因为我住在你心里,所以看见我,心就受不住的紧张了?”季盛瑜故意曲解,下一秒贺森凉的冷笑接踵而至。
“住我心里?那你得在我面前死一死了。”
季盛瑜脸上的笑消失了,“真的要我死一死,你才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贺森凉:“你真的想试试?”
季盛瑜:“假设以上结果成立,我愿意试一试。”
“有胆就去试一试。”贺森凉转身不再和季盛瑜多费一句口舌的上了楼,季盛瑜站在原地,展望的目送着贺森凉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试试就试试。
季盛瑜出了贺森凉的别墅,就着手安排死一死的尝试计划。
第二天贺森凉没去公司,尽管没有躲着季盛瑜的必要,他更喜欢在家办公,早上没什么事情,他转身进了后花园,看见在水池里四个爪子其扑腾的跳蚤,以及远远躲在池边作壁上观的鹅鸭,包括昨天发了嘲笑勋章的乌鸡,三只扁毛动物对不擅长水中作业却偏偏要尝试的跳蚤不理解。
也不阻止跳蚤的自我突破。
贺森凉绕到鸡鸭鹅地处的位置,和三小只蹲在一起,看着跳蚤费劲的在水池里瞎扑腾,甚至在没扑腾及时的时候,还会偶然的喝到水池里的水,大约是水池里的水对了这只不走寻常路的狗的胃口,跳蚤甚至自愿的降低了姿态,咕咚咕咚的喝起了池子里的水。
蹲在岸边的贺森凉:“……”
这都他妈什么的狗逼玩意了?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谁家狗在水里游着游着就喝起了水?是不是觉得喝多了,就能在水里浮起来?
没等贺森凉内心无数小人疯狂吐槽结束,那边的跳蚤已经喝的张开狗嘴就往外冒水了,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再这下去就要被撑死在池子里,跳蚤开始义无反顾的游了起来,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在危机情况下总能突破极限,达到平常状态下所不能到达的高度。
跳蚤的小火山爆发,狗刨的水花四溅,四个狗爪子齐飞,分分钟从池子中心游到了岸边,扒着岸边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上岸,遂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恳求的看着和三小只蹲在一起看热闹的贺森凉。
贺森凉真有对跳蚤不管不问的想法,然而当跳蚤用湿漉漉的眼睛深情的看着他,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朝跳蚤所在的位置走过去,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全身,弯腰伸手把浑身湿哒哒的跳蚤捞了上来。
四条腿一着地,不管三七二十八的甩落了一身的水,完全忘记刚才将自己救上来的主人还在旁边,贺森凉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早上刚从干洗店取回来的西装裤,只想把罪魁祸首再次踹进水里,并让它自力更生的爬上来。
“遛狗呢?”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清亮的男声,贺森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从他面前急促奔过,似脚底装上了轮滑轮的跳蚤,看它带着谄媚意味的眼神朝来人流着黏糊糊的哈喇子。
“不是,看它出丑。”贺森凉说。
高以低头看着急不可耐抱腿的跳蚤,视线触及跳蚤身上沾满水的狗毛,清楚的显露出了身形,顺着跳蚤的前爪看见了自己报废在跳蚤手里的裤子,禁不住的额角青筋爆现。
“怎么回事?大早上就弄的浑身是水。”
贺森凉的心里舒服了,慢慢悠悠的说,“大概想试试自己是不是游泳健将。”
“别搞笑了。”高以刻薄的说,“就这身形,还游泳健将,凑合做个吃货健将吧。反正你钱多到它拼了十八辈子吃,也吃不完。”
“你今天来如果是为了看跳蚤就直接说,我给你快递过去,省得你跑来。”跳蚤对高以这么热情,完全是因为跳蚤就是高以送给贺森凉的,而高以送掉跳蚤的原因是想养只猫。
那只猫贺森凉见过,傲娇的不成样子,如果是个人,贺森凉预想怕是没人能要的起那种货色。
“不是,我来是有件事和你说。”高以对跳蚤指了指水池,跳蚤二话不说转身直奔水池而去,到了水池边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鸡鸭鹅看跳蚤的眼神宛如再看一个患有精神执着症的病患。
“什么事?”贺森凉问,“如果是关于季盛瑜的就不用说了。”
“真是巧了,还就是关于他的。”高以说,“他昨天晚上让秘书给他准备了一套野外求生的装备,说是要去深山老林里过一个月。”高以才不管贺森凉到底要不要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将这些话秃噜出来。
“他一个大少爷,就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识人皮懂人心,在没有任何野外冒险的经历前提下,自己一个人跑去深山里,简直是找死。”高以边说边察言观色的看着贺森凉,眼瞅着话要说完了,贺森凉依旧皮厚不怕苍蝇多的站在那。
“贺森凉,你不能眼睁睁看他去送死。”高以说。
“送死?”贺森凉掸了掸裤腿上的水,“我可没让他去深山老林冒险。”
高以对季盛瑜的行程了如指掌,从季盛瑜在小吃街拐弯抹角的给贺森凉送冰激凌,到季盛瑜晚上到贺森凉家里。季盛瑜之所以能成功在他爸眼皮底下把生意做成,有高以的成分在内,可以说高以占了很大比例。
“只有他活着,你才能想看他就能看他,如果他死了,这世界上就没有这么个能让你牵肠挂肚的人了,我话已至此,你自己想明白。”高以说完这句话,冲着还在水池里扑腾的跳蚤吹了声口哨,跳蚤扑腾上了岸,带着一身池水再次奔到了高以腿边。
“跳蚤我带回去玩两天,两天后给你送回来。”不说高以带着浑身是水的跳蚤怎么回去,被那句牵肠挂肚的人钉在原地的贺森凉愣神了许久,才被一阵热风吹回了神。
他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想要说服自己的说,“季盛瑜那种人会为了一句玩笑话,就豁出去的去深山老林里?我不信,好不容易才有了光明正大接近我的机会,他会因为这件事就涉身冒险?”
忽然贺森凉沉默了,他倏然想起那句“住我心里?那你得在我面前死一死了。”,这句话像咒语般的沉淀在了贺森凉的心里,季盛瑜风驰电掣的去深山老林,是想试着死一死?他不确定了。
如果世界上自此没了季盛瑜这个人,还会有再让他牵肠挂肚难以忘怀的人吗?
贺森凉不确定,六年的想见见不到,想忘忘不了。
足以说明,季盛瑜死了,只会加深他心里对其的感情。
即便是认识到这点,贺森凉也不急着阻止季盛瑜,他已经有了对策。
出了贺森凉别墅的高以雷厉风行的给季盛瑜转告了贺森凉的反应,说到最后,高以对季盛瑜抱以深深地同情,“我当初让你说清楚再走,你非跟有导弹在屁股后面追的跑了,留下一句wait给人家,wait一个英文单词,还有好几重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