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宸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游雪脸色一白,来不及说什么,整个人已经被扯着往水里拉去。
她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手胡乱扑腾着,双腿也无目的地乱蹬,挣扎之间,眼睛不自觉地半睁开,却看见拽着她脚踝的那只手,居然是从幽深茂密的水草里伸出来的,而且手臂和手指已经高度腐烂,露出里头的森森白骨。
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惊恐,人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潜能反而发挥出来,游雪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往上游,想要踹开那只手,无奈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大,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一点点往下坠去。
姜宸反应很快,在游雪往下沉的时候就伸出手去,可就算这样也无济于事,他的速度还赶不上游雪往下坠的速度。
氧气渐渐用光,开始呼吸困难,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手脚的力气也慢慢耗光,眼前依稀闪过姜宸恐惧焦急的表情。
也许要死在这里了,游雪绝望地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从小到大的生活片断,在生死关头,以往觉得平淡无奇的日子,此刻想来竟是无比幸福,只可惜她再也没办法去珍惜。
意识恍惚间,像是有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上带。
萧阑拽住她,一边掏枪,毫不犹豫地瞄准那只诡异的手,开枪。
子弹穿透水的阻力,直直打中。
手微微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松动,萧阑趁机将人往上一提,又补上一枪。
游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以为抱住她的是那些怪物,不由下意识拼命挣扎。
这一挣扎,倒是完全挣脱了鬼手,只是连着萧阑也有些力不从心,正想把人带开,不料那只鬼手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缠过来,轻飘飘抓住他的脚踝。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小小扶苏学会走路了,可是还摇摇晃晃的。
老爹看着粉嫩白软的娃儿朝自己扑腾过来,咧着小嘴一直笑,还流口水。
心里居然觉得很幸福。
第27章
这短短一瞬间,足够很多个珍贵的机会从眼前滑过,萧阑虽然身手不错,可也不是超人,何况手上还拖着个游雪。
那只腐烂的手箍住他,指骨掐入皮肤,萧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腿上被刺破的痛感,游雪的挣扎让他必须用上双手才能制住她并往上带,完全无法抽出空开枪,眼看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萧阑当机立断,将游雪用力往上一托,恰好足够让姜宸拉住她。
这么一耽搁,他自己又被拽下一大截,周围的湖水都被搅得越发浑浊起来,连眼前的视线也变得不太清晰,萧阑并没有轻易放弃,他知道只要能挣开腿上那只手,自己依旧有逃出生天的希望,然而水里不同于陆地,不仅得全凭借着一口气,而且阻力比在空气中要大上许多,根本施展不开。
浓密的水草在周围飘动摇曳,他隐约能瞧见黑暗深处,那只手伸出来的方向,似乎有一对绿幽幽的眼珠正盯住他,等待着一点点将猎物拖进去。
上次那种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太阳穴开始一鼓一鼓地疼痛,萧阑明白这是氧气即将耗尽的征兆,他用尽力气朝黑暗深处开了几枪,子弹像是被重重水草挡住,又像被黑暗吞噬,无声无息,没了动静,身体依旧被那只手拖曳着,逐渐往下坠去。
再想开枪,却发现没有子弹了。
我努力过了,可是没用。
萧阑想着,蓦地记起贺渊的谶言。
在这一日出生的人,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六亲皆不得力,一生孤苦终老无所依靠。……你这样的命格,只怕抚养你长大的至亲也对你厌恶至极,将来就算娶妻生子,也终将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注定还是逃不过。
他叹了口气,手不知不觉松开,枪从掌心滑落出来。
没有人过来救他,陈白兴许还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小黑……
也好,总算解了他的劫数。
早就习惯了被放弃,所以心中无悲无喜。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把游雪托上去,因为自己迟早是要克妻克子,死于非命的,而游雪还有大好年华,还有爱她的许多人,如果她死了,为她伤心难过的人,会比为自己伤心难过的人多得多。
萧阑觉得他并没做错。
只是……
为什么我会在这一天出生呢?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
他睁大眼睛,任水藻从身边拂过,忽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来到这里的目的,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回到最初的混沌,不必再思考和烦恼,连腿上的痛感也渐渐没了知觉。
原来死前的感觉是这样的,其实也没那么难受……
萧阑恍恍惚惚,似乎看到黑无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像是要拘拿他的魂魄,萧阑身体软绵绵地靠向对方。
腰上被一只手紧紧揽住,眼前白光一晃,身体跟着被往上一带。
萧阑半失去意识,只觉得对方忽然凑了过来,紧接着唇被压住,一股气渡了过来。
眼皮颤动几下,他慢慢睁开眼睛,浑浊的湖水中,紧贴着自己的一身黑衣显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咦,小黑的睫毛可真长,嘴唇也很薄……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看来是骗人的。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胸口还火辣辣的疼着,距离近在咫尺,彼此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因为湖水的缘故,连唇上的温度也是冰凉的,生死关头,他居然毫无愧疚地神游物外,注意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对方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冷冷瞪了他一眼,箍在他腰际的手越发紧了些,眼睛里明明白白透露出一个信息:不准昏过去。
萧阑眨眼,微弱地点点头,贺渊渡过来的那口气并不能让他支撑多久,连眼睛都酸涩涨痛无比,他忍不住闭上眼,可仍强撑着没有失去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阑只觉得新鲜空气从鼻腔各处涌入,只是他闭气太久,一时无法适应,马上剧烈呛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