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好,我只是好奇有谁能把你伤成这样。」他大概作梦也猜不到这个「谁」就是另外一个儿子的实情,「小黎,你还想玩搏击的话,就去正式赛场好吗?我不是不让你去,只是违法的地方太危险,你可能会送命。」
朝黎笑而不语,绍佐并不晓得当年的他,就是试图寻求靠近死亡边缘的刺激,才会老是出没在地下搏击场。说叛逆也好,又或者是那时他不懂珍惜以及收敛也罢,但他从没後悔过打拳的时光。
只有那里能使他安心,什麽都不必去想,只需要比谁都拼命,他在那里越是打响名号就越是可以遗忘那人说过的话。
「黎哥哥,我好喜欢你。」那人的声音很温雅,「我爱你,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应该的,男人和男人间怎麽会有这种情感存在?更何况他们还是兄弟,即便不是亲生也改变不了一切。
於是他逃了,所以他造就悲剧,最终他必须偿还。
「小黎?」
朝黎拉回散乱的意识,「我不会再回去了,爸,我说真的。」
「那正式场合呢?我知道你打得很棒,想要的话──」
「爸。」朝黎插嘴道:「我早该脱离玩闹的年纪了,现在的生活方式很适合我。」
绍佐静默几秒,似乎是有意琢磨更适当的说辞,他说:「小黎,你还在介意当年的事情。」这是肯定句。
是的,当然介意,他怎可能不去在意?但问题是绍佐根本不明白真相是什麽。
「爸……」刻意拖长尾音,表明不想再说起这些陈年往事。
「好的,儿子,我只是想说这并不是你的错。」
朝黎咬了咬下唇,两人就此陷入沉默,他听得见对面传来持续翻动文件的细微声响。
「爸,你先忙吧。」
「你会出门吗?」
「可能就走走,绝对不是去搏击。」朝黎扔下毛巾,觉得有些疲倦。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父子结束短暂的通话。
「啊哈,过瘾!」豪迈地一口气喝乾酒保替他调的特制烈酒,官焰一脸痛快,他以手肘顶顶旁边的陆沈云说:「你这间酒吧真的开对了,请的人也很不错。」
面前的酒保一听,对他笑笑。
「是啊……」懒洋洋敷衍对方,同样坐在吧台位子的陆沈云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别这麽消极好不好?不过就是没等到你挑中的玩具……你把朝黎排在第几号?」
「谁会真的去计算我和多少人上过床啊!」陆沈云俊美斯文的脸仅馀不耐,他伸手推开靠他太近的官焰,「安静喝你的酒!」
真该死,他特地安排好的阴谋──不对,是策略,居然连使用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叫朝黎的男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三个多月以来从无例外,总是非常准时接走绍约,为何偏偏在勾起自己兴致後就不来了?
「难道我的企图很明显?」陆沈云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他又不像是会因此害怕的类型……」
以他们当时简短的对话来说,朝黎表现出的态度分明是把他当作空气看待,哪可能怕他?一定有别的理由。
「我倒认为该害怕的人是你。」官焰边说又边再点一品酒,反正是老板请客。
现在时辰尚早,会光顾酒吧的夜猫族通常都还在呼呼大睡补眠中,在场的除去他们,就只有一个陆沈云最得力的酒保,也因此他们交谈音量丝毫不顾忌大小。
「怎麽说?」
「我说过吧,朝黎可是连续七年的地下搏击冠军。」官焰发出啧的一声,「他的比赛我每场都有去,你知道那里的人都怎麽称呼他吗?」
陆沈云不做声,他对这些小细节没太多好奇心。
「他们都叫他朝帝.黎王,还多次重金悬赏能够打败他的高手,你要真的妄想对他乱来,只怕我就得替你收尸了,考虑换个人吧。」
陆沈云皱眉,心想什麽朝帝.黎王啊?若真要是有王者的高傲脾气,被弟弟当街羞辱怎麽不还手?可别说朝黎就是个弟控,那他会笑死,回想当时的气氛如此压抑沉重,肯定是其他因素。
──会是因为绍佐?又或者与那传闻有关?
「我就要他,我就只想要朝黎。」
「你何必呢?」接过新调好的酒,官焰不解,「依你的条件,要哪种人有哪种人,甚至你想同时玩几个都成,何苦硬挑吃力不讨好的对象?」
「不知道,他有种很吸引我的气味。」
一种想让人亲手挖掘出他背後究竟藏有什麽秘密,待人去揭发的挑逗气味吧?
「你喜欢肌肉就去挑职业摔角男啊,至少你还打得过。」
他会给陆沈云关於朝黎的资料,只不过是不想连基本道义都做不到,但再随便义气下去,可能会就此害死一个朋友也不一定,该劝的还是得劝。
「就算打不赢,我也有我的方法可以吃定他。」
官焰一听,手指敲起桌面,「我说真的,不要把你的肮脏小把戏使在朝黎身上,你绝对会死得很惨。」
陆沈云反驳:「什麽肮脏把戏,那叫做情趣好吗?」
「只有满足你自己哪算是情趣?听说绍佐做人做事温和有条理,我相信他教育出来的朝黎本质也不会差太远,但他过去给我的感觉仍是被关在牢笼的野兽,早晚都会爆发的。」
「你不是说他很久没打拳?说不定现在比我还差。」
官焰摇头叹气道:「你没见识过他比赛时的模样,有些东西就是本能,怎样也抹杀不掉,我可不想哪天被叫去命案现场捡起一块一块的你。」
「喂喂,少他妈的诅咒我,我下手自有分寸。」或者说,他向来懂得找寻他人的软肋。
「朝黎。」官焰突然文不对题,眼睛越过陆沈云而望向店门口。
「他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