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当初是抱有了必死的心思的。
就像是没想到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一样,谁也想不到看似稳固的联邦竟然有朝一日分崩离析如此。
自己的预测……好像还从来没有准过。葛兰这么想着,不过这样也好……
因为他似乎很容易把事情想得很悲观。
在这些纷乱思绪的影响下,当那股熟悉的信息素气息渐渐接近而愈加明晰时,葛兰还以为只是自己又一次的错觉。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目光从最靠近床的书桌抽屉上收回来:那里的那个挂坠的确能让他好过一些。
但……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Alpha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强烈起来了……
——不要诱惑我……
葛兰忍不住又看了抽屉一眼。
就在这时,卧室外传来了一声房门开启的轻微机械音。
葛兰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像是有着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盘踞在那里。
他半坐起身,轻轻地揉按着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到了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刻。
在上次,他的Alpha出征回来并未错过因为有孕而带来的生理性冲动。但是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
不管是顺应本能还是理性克制,都是一种折磨。
从身体到心理上都拆碎了再粗暴地揉搓在一起的双重折磨。
正当葛兰想要自嘲自己两句“好像一怀孕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时,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就一眼撞进了Alpha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
葛兰不敢置信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瞳里就难以控制地泛上了淡淡的水光……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问出了三个字:
“你来了?”
Alpha的回答也只有三个字:
“来陪你。”
而这三个字对于一向不说什么情话的男人来说,已经算是能够吐露心迹的话语了。
葛兰任由自己的视线粘在男人身上。
他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法忽视的过去和隔阂……那些经过他这么多年来才看清是同样是违背了他本心的伤害,早已在双方心间结下了无法愈合的疤痛。
只是,他却也知道:男人当初的决定,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几乎是保全了他的生命和家族的最后荣光的唯一可为之举。
不然还要怎样呢?一同叛出联邦,然后坐视自己的伴侣和子嗣被处以极刑,接着再被联邦彼时不容抗压的军事实力碾成失败者的泥沼吗?
这些年来……那些无处不在的深刻伤痕,虽然出发点和戳痛点并不完全一致,但却同样发挥着不知哪个比哪个更绵延更决绝的殇疼。
好在,如今,他们……
都迈出了走出来的第一步。
虽然艰难,但却有了新的希望和曙光。
一如将要在五个月后迎接世界拥抱的——
新生儿一样。
锡德里克站在那里看着葛兰,连他都不愿意承认的内心中所缺失的那一块,终于像是被一双手拼接了上来。
而现在那双手,正虚虚地搁置在了他的身侧。
上将踌躇了许久,终于上前一步,以一种半蹲下的姿势执起了伴侣的手。
葛兰被他的举动微微地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要抽回手指却被男人紧紧地握持在胸前。
他询问性地看向了男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