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秀。”
阮初秀一把握住丈夫温暖的手。“好像有声音。”
“我去看看。”曲阳听得更清楚些,他隐约猜出是谁,立即起身打开屋门往院子里走。
阮如秀怕扰醒隔壁的阮家三房,故而敲了会门,两了两声就停了下来,竖起眼睛听里头的动静,想着曲阳有练家子,应该能听到吧?
正想着呢,就见大门被从里打开了半扇。
“快进屋。”
阮如秀赶紧踏进了院子里,进了这院子,她才狠狠的松了口气,背靠着墙,不让自己跌倒地在。
曲阳见她这模样,伸手将孩子抱在怀里。“能不能自己走?”
“是如秀麽?”阮初秀站在屋檐下问着,问完,她小跑着冲了过来。“如秀。”
阮如秀见着她,猛得扑进了她怀里,死死的搂着,咬着嘴唇低低的泣哭着。
“大姨。”小悠悠也跑了出来,响亮亮了喊了声。
常榕抱着儿子,朝着兄弟看了眼,眼里露了点疑惑。曲阳使了眼神儿没有说话,看着拥抱在一起的姐妹俩,有点无奈的说。“夜里风大,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说话吧。”
“对对,咱们进屋说话。”阮初秀扶着阮如秀往正院里走。
回到堂屋后,曲阳直接将睡着的小蓉蓉放进了摇篮里,反正小平宽有榕哥抱着。他去泡了热茶端进来,又打了盆热腾腾的洗脸水进来。“一会哭完,就敷会儿脸,会舒服些。”
阮初秀拿手缓缓的抚着阮如秀的背,过了会,才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家里晚间还剩了些鸡汤,炖得相当入味,特别好吃,喝点鸡汤怎么样?”声音是难得的温柔啊。
“不饿。”阮如秀哭了会,缓和了些,抬头看着她,露出个笑脸,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跟他和离了,我烧了我和他有关的衣物,一点都没剩,全都烧了个干净,明儿拿着做给陈寡妇的衣裳鞋袜搁当铺里去,料子针线都是极好,没穿几回,应该能当几个钱,非得膈应死她不可。”
事情还没完呢!她不好过,陈家人也别想好过!
阮初秀拧了帕子,递给她。“这法子好,明天我陪你去。”
“我手里头有些钱,不知道够不够,不到十五两银子,就在曲家旁边建个三五间吧,院子得砌高点。等安顿好,我就做些糕点去二房的杂货铺里卖,我当初做的红豆糕,他说应该叫相思糕,还教会了我念首诗,我曾说过,这相思糕一辈子只做给他一人吃,便是子女都给尝。”说到这里,阮如秀笑得特别的明媚。“他总会看到的,他负了我,是他负了我。”她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
阮初秀看着她笑,心突然疼了起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没事,没有陈子善,你还有我们呢,咱们往后好好的过。有了蓉蓉,悠悠也有个玩伴呢。”
☆、第72章
好不容易哄着阮如秀睡着,本来想着,让她睡好点,曲阳夫妻俩带着蓉蓉睡。今个晚上,小平安定是会跟他父亲睡,白天常榕努力的学着,给儿子喂米汤换尿布把尿等等,学得还挺有模有样。
转念想想,如秀刚刚和离,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要是连亲生闺女都没在身边,可能会睡不踏实。因着这层想法,阮初秀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如秀,大约也不想让蓉蓉离开她,情愿自己累点。
安置好阮如秀母女俩,常榕抱着儿子回了屋里睡觉,曲阳夫妻俩带着小悠悠进次间。
小悠悠看着精神,劲头十足,结果,才躺到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呼呼大睡。
“死鸭子嘴硬还说不困。”阮初秀捏了下闺女的鼻子。
曲阳在旁边提醒着。“一会把她吵醒,你就甭想睡觉。”
“眼看就要满两周岁,是不是可以让她独自睡个床?”阮初秀最近就在琢磨着这事,这丫头睡相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在窜个头的原因,睡觉跟打架似的,小的时候不显,现在大了点,她还真有点受不住。
才两岁呢。曲阳思索着。“咱们这屋宽敞,隔个小里间出来,我给你做张小木床,让她睡里间去。满了三岁再让她搬隔壁屋里睡。”要是个小子,他定是二话不说就同意,可悠悠是小闺女呢,跟媳妇又特别的像,总是打心眼里偏爱些。
“我看行。”阮初秀脱好衣裳躺进了被窝里。
曲阳道。“暂时由我睡中间?”媳妇的腰间都被小闺女踹青了块,他看着也是心疼,这孩子一身力气随他,也好,女孩子有点手劲,会点拳脚,将来也不怕被欺负。
“她闹怎么办?”他俩还真换过,阮初秀被踹的头个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呢,被闺女踹了脚,猛得睁开眼睛,将旁边的曲阳也惊醒,夫妻俩摸黑换了下位置。结果,刚要睡着,悠丫头可能是摸着不对劲,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俩人没法子,只好又换回去。
别看悠丫头老是跟她娘抬杠,娘俩跟冤家似的。可小悠悠还就跟娘最亲,有点好的,头个就是想着她娘,其次才是她爹。要是碰着姥姥骂娘亲,她还能分出真假来,神态里稍透了点不悦,她准会抱着她娘的大腿,大声的嚷着,娘亲最好娘亲最好。一叠声的喊,连路过曲家的村民都能听个清楚。
曲阳蹙了下眉头。“无事,哄哄就好。”得抓紧时间把小木床做出来。
“你说的啊,回头可别心疼闺女。”阮初秀笑嘻嘻的说着,催促了句。“快躺进去。”
曲阳瞅着她满脸的色相,说了声调皮,利落的脱了衣裳躺进了被窝里,待媳妇进被窝后,将媳妇抱在怀里,他长手长腿的,躺在被窝里,也能慢慢悠悠一点点的将被子掖实裹紧。
“阿阳哥。”窝在丈夫温暖的怀里,阮初秀这会倒不觉得困,有点儿忧心的说。“明个儿,可有得头疼。”
要是让阮家众人知道,如秀说的法子,竟是和离。一声不吭的就和离。不说旁个,就大伯娘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打击。
“明儿得跟胡爷爷说声,让他随着咱一道去趟老屋,我怕大伯娘受不住。”
曲阳倒是不担心。“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接受是早晚的问题,给他们点时间缓缓,再者,如秀又不住在老屋,出不了什么事。”
“一年半载的这事恐怕还得拿众人讨论纷纷,十里八村的全是闲言碎语,希望如秀能挺住。”阮初秀是赞同如秀和离,可在这个时代,如秀说和离就和离,这举动是相当出格的,且在别人看来,陈举子多优秀啊,最是有出息,就因着他纳了妾便和离,得多想不开。
庄户人家纳妾的少,并非是不想纳,而是日子过得紧巴巴,哪来的余钱纳妾?但凡手里有了几个钱,十有九个男的得想着纳个美娇娘。
“可以深居简出。有咱们在呢,时常在周边几户走动走动,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曲家旁边有阮家三房,斜对面常榕欲要建个宅院,阮如秀将新屋建在这块,有曲家和常家立在左右呢,地痞之流想要讨便宜,还得掂量掂量着。
阮初秀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的道。“也对。咱们睡罢,明儿早点起,看她们娘俩都瘦成了骨头样,得好好张罗合适的早饭。屋子不是说建就能建成,再者她这情况,我也不放心她早早的搬进新屋住,且先让她们娘俩在西厢住上段时间吧,让她先缓缓的,至少把身子养好点。”
“听你的。赶紧睡罢。我明天进山逮几只斑鸠鹧鸪等炖汤喝。”曲阳温柔的抚着媳妇的背。
“阿阳哥你最好,最爱你了。”阮初秀迷迷糊糊的嘀咕完便睡着了。
曲阳听着媳妇舒缓的呼吸声,心口热热烫烫,将媳妇往怀里搂紧了些,分外的舒服,闭上眼睛,很快也沉入梦乡。
次日清晨,阮初秀昨儿晚间睡得好,惦记着要早起张罗饭食呢,天蒙蒙亮她就睁开眼,穿戴好衣裳,轻手轻脚的进了屋。才进厨房正要漱口时,就见丈夫也进了厨房。
“我想煮些小米粥,昨儿晚上的鸡汤热热,再煮几个白水鸡蛋,咱们几个就吃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