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能说说笑笑共度晚餐,深夜就被一群穿着消毒衣的医生捆上固定带扔进封闭的静音室。至于后果,招待他们的冷梆梆的科学家从不告知。
威海利没彻底经历过,但战争之后也断断续续地碰触到。
真是一场无法言说的恶梦。
孔武有力肌肉迸发的保镖把他团团围困在角落,手无寸铁,脚板被地面坚硬石粒咯得生疼,威海利全神贯注。
这时,一个保镖率先冲过来,拳头直挥。威海利伸出右手对抗,同时左手伸出,两手一并夹住,往下扯向膝盖,只听咔得骨头碎声,保镖痛吟倒地。
缺口大现,却立马得到补充。
右面两个保镖齐齐上阵,威海利抵挡不住,又被其他人拽住腿部,拖倒在地。
果然单靠一个人还是太难。
虚脱感一层层地上涌,威海利倒在地上,四只拳头直向他冲来。
暗处的阿莱茵咽了一下。
精神触丝的延伸悄无声息,宛若一只恶魔的利爪,快速狠厉地钻入对方的闭合领域。
保镖动作停滞,眼睛无神。
触丝围绕,不停缩进,像是擭住了中心,精神压迫。众人纷纷退了一步,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他们感知到了痛苦,有只透明手探进大脑在拼命挖掘。
威海利挣扎地起来,大口喘气,精神触丝带去了他的力气,也带来了那些人对未知的恐惧。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威海利不能松懈,加强控制力度。
大脑深处好像有人在不停低吟,死吧,放弃吧……接着那只虚幻的爪子用力抓紧,仿佛捏碎一个玻璃瓶般破坏他们的神经。
嗡的声音四处传播,保镖们纷纷跪倒在地,表情狰狞,浑身颤抖。
威海利迅速收回,可精神触丝还是携带死前的痛楚铺天盖地地涌来。
眼前发黑,精神领域里残存的游灵在拼命嘶吼。
威海利捂住脑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使用的后遗症不断加深,负面情绪压抑不下,额头青筋直爆。
阿莱茵选择临近的另一条路,不紧不慢地跟随。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瞬间没敢上前,两人间的距离犹如宽广银河。怀里紧紧抱着麦克,中心温暖,外边的毛被吹得发冷,似胸腔内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视线越来越模糊,大脑里除了尖锐的喊叫和嗡嗡钟响外就无其他,听不见,使他想起老旧电视时不时出现的雪花点屏幕。
急促的脚步声气势汹汹地至前方而来。
威海利听到他们散发出来的信号——找到他了!抓住他!
迫在眉睫,可是,身体也到达极限。
威海利脚一软,直直跪下,背后汗水淋漓。
精神触丝的利诱威胁,黑暗像凶兽般死死咬向瞳孔。
累死了,他快要累死了。
垂下的手突然被人抓住,身体顺着一股力道被拉起,不可自抑的奔跑起来。视线微弱,那人身上沾染了树叶的清香和浓重的夜气。一声熟悉的猫叫传来,把他从孤立无援的战场扯回现在。
“阿莱茵?”
“抱歉。”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跟我来。”
两人一路狂奔,狠狠把那些人抛向脑后。
阿莱茵抓住他的手,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在哨兵学校闯祸跑路后的潇洒姿态。
威海利莫名放心,有人来找他了。
明明之前在战场上或者是s区的伯特山上,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直到眼前慢慢闪过光点,有很小的人声。
他们重新回到酒店。
威海利迟疑,阿莱茵还拉着他往前,骆发男人停下脚步。
年轻哨兵明白对方的心情,松开手回头望他。男人被朦胧的黄光笼罩,汗水沾湿额头的头发,脸上有划痕,渗着干涸的血迹。浴袍大敞,上面沾满了土迹。
真难看到傲娇的威海利这么狼狈的模样。
阿莱茵帮他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拉紧浴衣领口,系好带子。蹲下来,查看光裸的脚。
他慢慢抬起一只。
“喂!”威海利失去平衡,慌忙扶住哨兵的肩。
意外的宽阔,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可以撑起一小片天地的模样。
阿莱茵让他踩在自己的膝盖上,脚底满是暗色的血,指甲内嵌进了泥土。
看来他为了躲避吃了不少苦头。
阿莱茵放下威海利的脚,也不顾拍灰,站起来再次抓住他的手。
“没事的。”他说道,“相信我。”
威海利一时恍惚,就被对方拉进酒店。
刚进去,自然是引起在场人的注意。前台的服务员惊慌地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报警。阿莱茵不想多答,直拉着威海利往楼上走。
此刻泰伦夫带着保镖乌泱泱地下来,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看来你还是选择他,艾德先生,真心祝福你。”泰伦夫无奈地微笑,看向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又注意到趴在阿莱茵手臂上的麦克,“这回小猫咪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