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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炉鼎_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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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殷寻问这会儿脑子还真不怎么清醒。亲眼目睹那一对倒霉鸳鸯惨遭围殴,殷寻问方才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和阮昧知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正如殷寻问之前对阮昧知所言,他在告白后的所做作为仅仅是为满足阮昧知要求,他却并非真的明白这些事的必要性。直到刚才……现实用鲜血洗他的眼,让他看清脚下的荆棘。

  瞬间醍醐灌顶,之前被殷寻问无心忽略的许多事,齐齐于脑海中爆开,炸得他几乎找不到北。比如,父亲对此事的态度……殷寻问此前一直天真地以为父亲就算不喜此事,最终也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包容下阮昧知。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看了那对男鸳鸯的遭遇,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面对这种会引来无数苦难的关系,父亲对自己的宠爱有多深厚,对阮昧知就会有多厌恶。

  少年人嘛,一不小心就中二了,看到点社会的黑暗面,就觉得整个社会都完蛋了;看到点人性的龌龊面,就觉得整个人类都脏透了。于是年仅十三的殷寻问少年,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自家爹给黑化了。

  这会儿阮昧知主动请罪,这不上赶着往狼嘴里送吗?为防自家爹趁机对小绵羊爱人下毒手,殷寻问脑子一热就这么冲出去了。殷寻问绝对想不到,自己这完全打错方向的一记乱拳,竟是无意间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

  在好戏开场前,一场小冲突将事情的发展微微带偏了轨道,却在此时将那直奔绝壁的曲线拉回了平安大道,只能说……好人有好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殷函子被自家儿子这番乱入搅昏了脑子,一时间傻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在阮昧知素来有几分急智,赶紧插话挽回道:“敢问诸位,少主的生死劫任务是什么?”

  殷函子虽不知阮昧知想说什么,却也知道阮昧知断不会害自家儿子,于是接话道:“取得完整的《摄生要义》。”

  “那么请问少主,您逼得陆潇汜主动交出《摄生要义》是在什么时候?”阮昧知转头看向殷寻问,眼含警告。死小孩,要这样还不知道下台阶,回头哥哥就把你搓成团子当球踢。

  殷寻问不是傻子,纵是一时冲动才跑出来请罪,也并非真是在胡乱行事,是以此时态度倒也淡定:“是在和陆潇汜单挑之时。”

  阮昧知挺直了背脊朗声道:“那时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听到陆潇寿那句‘殷寻问,你明明已经收下了我兄长给你的《摄生要义》,为何还不罢手!’不信者可自去问。魔宗掌门亲口所言,金口铁证。少主孤身入魔宗大阵,以筑基期之身单挑元婴后期魔头,最终凭实力取得《摄生要义》,其间并无任何人出力,完全符合门派规定。还请各位明鉴。”

  

  殷函子这会儿气也顺了,背也挺了,肝也不颤了,高声道:“诸位可有不同意见?”

  事实面前,便是要做手脚也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是以也没人上赶着当坏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但附和归附和,不代表就不能找茬。凌焕仗着自己身份颇高,主动跳出来道:“生死劫历程中有无违规,殷寻问你自己该是最清楚的,既是完全符合门规,你又为何要出来请罪?”

  殷寻问冷冷一笑道:“只因最近听这门内言谈,对我此番生死劫竟是多有非议。父亲向来赏罚分明,既是门下有人不服,我自是要主动请罪,让大家好好品评一番我这次历劫是功是过,该罚该赏。免得有人说我能身居此位,不过是仗着父亲荫庇。”

  凌焕被殷寻问这直白的话当场哽住,竟是无言可驳。

  殷寻问自问行的正坐得直,索性将一切都摊开来,让大家好好看看,将账算个清楚。

  殷寻问起身深深一揖:“混元宗堂堂道门领袖,我身为混元宗少主若羽毛染污,宗门亦不免蒙羞。是以,今日,我以少主之名请求掌门严审在下历劫之事,予在场诸位议事之权,有功者奖,有错者罚。”

  “好。”殷函子遥遥看着跪在下方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看来小寻这是要提前发动之前和自己说好的计划了。

  殷寻问既是说了会解决那些门派内部蝼蚁,自然不会全无筹备。这会儿也勉强算是天时地利人和,索性提前出手,将人都解决掉。

  

  这会儿基本已经没人记得阮昧知请罪的事儿了,场中人心思全集中在了首次强势发言的少主身上。阮昧知计划尚未展开就被打断,站在场边的居誉非好不寂寞,他默默地将传讯玉符又揣回了储物袋,一身落寞。擅自抢戏改剧本什么的,最讨厌了!

115、坑爹感情戏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阮昧知惊讶地发觉,貌似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殷函子将混元宗中高层全都叫了过来排排坐,然后拿存影法宝开始放广场电影——纪录片《殷寻问勇渡生死劫》。影片是从记忆里直接提取出影像资料,用阮昧知的标准来看,这就是一部实打实的烂片。唯一值得称道的,恐怕只有其真实性。

  但有这一点,也就足够了。随着影片的放送,诸位观众对自家少主于此役中的表现总算有了确切的认知,之前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脸上渐渐浮现出惊叹敬佩之色,不光是对殷寻问的,也有对阮昧知的。无论是殷寻问单挑魔头,还是阮昧知以一敌百,都赤果果地彰显着这一攻一受有多凶残的事实。修真界信奉弱肉强食,无论修道修魔,对强者,总是心存敬意的,不管是敬爱拥戴还是敬而远之,那都是个敬不是?

  但就在观众们都兴致勃勃同看电影的时候,有个人的表情,却与大家截然不同,那就是——殷寻问。

  这些记忆影像都是殷函子去准备的,殷寻问今日才算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当日的情景,别人看到阮昧知浴血奋战也许会敬佩赞叹,而他,却只有满心的恐惧后怕。殷寻问那日只见到阮昧知一身是血,却不想过那些血竟是被如此一剑一爪割扯出来的,看着水幕上无声的图像,殷寻问瞳孔骤缩,他几乎有些慌乱地将视线投向身边的阮昧知,急切地上下打量着。

  阮昧知发现殷寻问表情不对,凑上前去小声问道:“什么事?”

  殷寻问一把拽住阮昧知的前襟,揪住布料便要往两边扯,大有要当场扒光阮昧知的架势。

  阮昧知警惕地拍开殷寻问的手,将襟口捂紧:“你小子想干嘛?大庭广众的发.春影响多不好。”

  “你的伤……”殷寻问抖着唇,脸色苍白。刚刚他几乎想要立刻撕开阮昧知身上的袍袖以确认那些鲜血淋漓伤口是不是真的已经愈合。

  阮昧知扫了眼水幕上自己的英姿,顿时了然。心底不由得将殷函子痛骂一顿,你要放片子放殷寻问一个人戏不完了,把哥的连着一起放,这是要吓唬小孩还是要吓唬小孩啊!

  

  阮昧知凑到殷寻问耳边,压低嗓子道:“我身上的情况怎么样,昨晚你不才亲手检查过么?”

  照一般规律来说,殷寻问这个时候就该面红耳赤乖乖败退了。可这回,殷寻问却是有些反常,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阮昧知,那双幽深的眼里凝结着无数情绪,自责、愤怒、抑或乞求,他们纠结在一起,有如厚重无垠的乌云,压得阮昧知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别这么看我。”阮昧知别开视线,故意绷直了的声音显得冷硬锋锐:“你若将我看做只配躲在你怀中的附庸,那我流的这些血便都成了不必要的浪费。殷寻问,别让我觉得我的付出毫无价值。”

  “对不起。”乌云一点点散开,露出夜空中的不灭星辰,殷寻问的嗓音如习习凉风,轻轻拂去月下尘埃:“我虽从未将你视作弱者,每每遇事,却依旧恨不能将你彻底挡在身后。你说的这个毛病,我怕是,改不了,对不起。”

  阮昧知凝视着殷寻问眼中的坚定之意,忍不住弯了眉梢翘了唇角,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子已经从一个乖乖认错一味道歉的乖孩子,变成了一个认错飞快死性不改的臭男人了啊!

  “小寻,你身为我的伴侣,你可知道是有一项特权的?”阮昧知笑得温和,带着一种经岁月沉淀红尘磋磨后的从容。

  “什么?”殷寻问茫然。

  “那就是,永远用不着对我说对不起。”阮昧知这货再次无耻地剽窃了电影里的台词,当做自己泡汉子的资本。(爱,就是永远也用不着说对不起。——《爱情故事》)

  “真的?”殷寻问狐疑道。

  “当然了。”阮昧知笑得一派温柔:“对不起这种空口套原谅的漂亮话何必说出口,我要的是你用行动表达的歉意,比如乖乖躺平,让我……那啥你懂的。”

  “……”殷寻问满脸黑线,他就知道,阮昧知攻我之心不死,狗嘴里永远吐的狗牙!

  

  就在这两口子打情骂俏的功夫里,广场电影已是播放完毕,现在是殷函子请来附属门派的掌门来当砖家叫兽,结合亲身经历给出影评感想的时刻。

  阮昧知听了几句附属门派掌门们的发言,转头又偷偷去捅殷寻问,悄声道:“你是不是本就打算趁今日表彰大会之机,确立你的地位顺便解决那些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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