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沮渠牧犍的脸色如何?是不是很难看?”
拓跋焘笑着看着回宫回话的素和君,又接着问:“花木兰可还满意我送的宅子?”
“是,很难看。”素和君笑着说,“而且再三请求我,请我劝说您把昙无谶大师送回使馆,还要送我十斤金子,那金子我收了。”
“哈哈,他肯定不知道你是光收不做的大骗子,否则哪敢给你这个!”
拓跋焘脸色大好,高声笑了起来。
“哎,谁叫魏国的同僚们现在都不慷慨了呢?臣好不容易捞到一点进项,陛下就别笑话了。”
素和君见拓跋焘心情大好,也就顺毛撸了一把。
“不过花木兰看起来不但不高兴,依我看,她晚上大概连觉都睡不着了。”
“哦?为何?”
拓跋焘知道外面许多人家都希望能在平城得一间大宅,这些开国的府宅都没过百年,并不破败,任谁得了应该高兴才是。
素和君把自己的眉毛和眼角拉下来,做出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模仿着花木兰自言自语的口气叹气道:
“哎,这要扫到何时?”
“哎,这么大的屋子,要铺多少毯子才能下地?”
“哎,这么多花池,我难不成全部种菜?”
“哎哟!这还有马厩?这么大是要养大象吗?我一共就三匹马!”
素和君每说一句,拓跋焘就狂笑一声,等说到“养大象”云云时,居然笑倒在案桌上,半天爬不起来。
“哈哈哈,我忘了,我忘了……哈哈哈哈,我忘了虎贲军还没到……哈哈哈,花木兰晚上确实睡不着了……她肯定恨不得再买一间屋子,把东阳侯府的旧宅给锁起来吧?哈哈哈哈……”
素和君点了点头:“陛下料事如神,不过她想的更多,她问我,这宅子能不能卖了换钱算了……”
“她敢卖,也没人敢买那块地啊!”拓跋焘捂着肚子继续笑道,“她还是不太懂这宅子为何我要赐给她,哈哈哈,你怎么不和她说说?”
素和君抽了抽脸皮。
“我才说让她看看,她的眉头都皱的能夹死人了,我若说让她一定想法子住进去,我真怕她以为我们在逼她倾家荡产,干脆跳了湖……”
他觉得花木兰看着那些残荷败柳的表情,真的像是干脆跳下去死了算了。
拓跋焘想象了一下,又伏案大笑,直到笑的肚子疼了,这才挺起身子。
“她和我刚刚登基那会儿一样,口袋里穷的叮当响,到处还要补贴,不打仗的时候听到哪里要钱就想跑,打完仗一分赃就觉得自己亏……”
拓跋焘笑着随口说了几句,替贺穆兰想了想,发现她还真的没什么能捞钱的法子,不由得也开始发愁。
“我能绕过大臣送她宅子,却不能再给她钱财去置办宅子。这将军府,必须她自己想办法立起来。”
拓跋焘单手托腮,细想了一会儿。
“花木兰有什么可以换成钱的呢?”
“卖苦力。”
素和君打趣。
“噗!”
拓跋焘喷笑,一只手捂住肚子。
“你莫再哄我笑,肚皮要破了!”
拓跋焘自己就是穷过来的,十六国北燕有盐,胡夏坐拥关陇,北凉和西域通商,魏国没占下刘宋在河南的诸多郡县时,穷的掉渣(魏国的疆域一开始在山西到内蒙古境),北面要和柔然打,四周一圈强国,钱都是掰着花。
“我登基那时候,也是想办法在各家门阀手中骗钱用……”拓跋焘突然怀念起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那些老狐狸知道我是在骗钱,可还是给钱给人,只因为他们相信我能当个好皇帝……”
拓跋焘心中一暖,顿时觉得那些一天到晚在朝堂上指着他鼻子骂,或者吵得他脑仁子都疼的大臣们其实也是很可爱的。
等国家富裕起来了,怎么就不可爱了呢?
“借钱……借钱……我是皇帝所以他们借我钱……花木兰有什么值得借的呢?”拓跋焘点了点太阳穴,开始思考。
“花木兰没钱还……她也不能欠人情……”
拓跋焘想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
“有了!”
拓跋焘唤了素和君过来,“你等会去下库莫提府上,和他传达,就说魏国的大英雄花木兰穷的连房子都住不进去,只能和沮渠牧犍挤在一处馆里,说不定哪一天又糟了毒手,还被别国笑话……”
素和君一字一句的记住了,不由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明日府上有小宴,交好的大族子弟都会去,你和库莫提一说,他必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拓跋他越想越觉得得意。
“当年那些骗钱的法子还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他做的忒熟!那些老家伙们肯定也想此时和贺穆兰交好,苦无没有机会,让他顺水推舟一把!”
“陛下的意思是?!”
素和君猛然悟了,心中不由得又羡慕又嫉妒。
这花木兰何德何能,能让大魏上下这么多人为她煞费苦心。
莫非这世上真有天生的“君臣相得”,还是正如寇谦之所说,武曲生来就是伴着紫微的,两者相辅相成,天生如此?
素和君一边羡慕着花木兰的好运,一边摇着脑袋,替拓跋焘跑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