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田跑得更快了,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让我哥拿,我不过来吃饭了,别做我的份!”
以前居然没发现小宋哥这!么!可!怕!
宋希收拾完一袋子蛇,蛇毒蛇胆送去药房地下室妥善保存,蛇骨一半留着泡酒,一半拿来和蛇肉一起炖。
李宝刚和李三炮来得都很快。李三炮直接搬了半板豆腐过来,还把他儿子李小炮领来了。李小炮还拿着一个大海碗,准备吃完了给他爷爷兜着走。
李宝刚看着炖蛇肉,李三炮拿了宋希收拾好的两只兔子两只山鸡慢慢烤着。
宋希从冰柜里取了一块猪腿肉准备剁些肉馅再汆个丸子,李小炮啃着一片西瓜蹲宋希旁边看人剁肉馅。
宋希说:“李小炮啊……”
李小炮一挺胸,不干了:“我不叫李小炮,我叫李今朝!”
李三炮在旁边嘎嘎乱笑,笑完了,问:“小宋知道我大名叫啥不?”
宋希低头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就说:“那个不重要,反正一叫三炮全村人都知道是你。”谁不知道你家老爷子当初得了儿子兴奋地偷生产队的炮来放啊,放到第三个被逮住了,被罚了三天工分。结果儿子一出生就得了一个三炮的外号,比名字还响。
李三炮说:“上头下来人挨家挨户收农业税粮,在张家沟子被围了,几个人都被打了,拉的一车化肥也被抢了。”
宋希手上动作顿了顿,没说话,接着拌肉馅儿,挤丸子。
李三炮又说:“为了那百八十斤粮食,何苦呢,这下好了,一下子被逮进去二三十号人,说要拘留,还得罚款。”
宋希说:“他们下手太黑了,抢了化肥不算,把人都打狠了,司机腿断了,带队的那个胳膊上还挨了一刀。”收农业税是不得不进行的,也是强制的,张家沟子这样蛮横,肯定会被当典型处理的。
张家沟子一出事,李家沟子死也不肯交税的那几户人家第一时间就都把自家税粮送到了大队部,还拉着村长说了许多好话。
肉出锅,几人痛痛快快吃了一顿,宋希给李宝刚和李三炮一人装了一小盆带回家。
李小炮比了比他们家大海碗,发现小铁盆要大一圈,就把海碗一扔,抢着端肉盆。
宋希看得直笑:“李小炮啊,那盆比你脑袋还大,你端得动吗,别半道扔掉啊!”
李小炮小心翼翼瞅着路,抽空回了一句:“我不叫李小炮,我叫李今朝!我端得动!”
李三炮把险些被他儿子摔碎的海碗往豆腐板子上一放,跟着小儿子慢慢腾腾往家走,说:“别管他,就等着回家溜须他爷给买雪糕吃呢!”
宋希笑了笑。李三炮和他老爹哪儿都好,为人也仗义,就是都有点儿重男轻女。给零花钱,儿子给五块,闺女只有两块。来宋希家吃肉,只带儿子不带闺女。两个孩子龙凤胎,儿子还比闺女大半个钟头呢。说他们对女孩不好吧,可别的人家别说女孩儿没有一天两块零花钱,男孩也很少有给两块钱零花的。他们家小闺女,在村里一般大的小孩面前,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好,只是一到双胞胎哥哥面前,马上就被比成渣。
天越来越热了,上个月那场持续十多天的大雨存下的水分几乎全都被蒸干了。地面裂缝越来越多,才种下没多久的晚庄稼都卷了叶,村民再次排队起早贪黑浇起了水。
宋希仍旧每天煎一锅药送到小卖部。
这次蚊虫引起的疫病上面很重视,治疗的药已经拨到各级医院,预防的疫苗都是按人头下发的。只是乡下蚊子太多,尤其是一早一晚村民都贪凉快忙着干活,每次下地回到家的时候都是一身包。
宋希送出去不少驱蚊虫的药包,可大人们没几个舍得往身上带的,几乎全都留给家中孩子了,家中没小孩的,亲戚里也有。宋希就没办法了,他管得了本村村民,可他管不了村民的亲戚,亲戚的亲戚。外人想要,拿钱来买吧,一包药九十八。土里刨食的人家,谁舍得花上一百块钱熏蚊子!
宋希也舍不得,他已经很久没开张了,坐吃山空可熬不过这样的年景。
宋希正考虑着去哪里逮个冤大头,冤大头就上门了。
冤大头艰难地爬下改装车,艰难地敲响了宋家大门。
门一开,宋希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三百斤有没有!
胖得好!
宋希不等人进门就直接报价:“起步价五十万,五十斤起步。以后一斤一万,超过一百斤一斤两万。”
胖子:“……”他是陪爷爷过来治病的,不是来减肥的。
落在后面的老头颤颤巍巍插话:“超过一百斤,我给你一斤三万!”
宋希瞬间礼貌起来,拨开胖子,小心翼翼搀了老头进门,转头冲胖子龇牙一乐——胖哥,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了么?
老头是老人病,有些顽固,不过也不难,花上个把月也能料理好。
需要减肥的那个才是真的困难。十多岁的时候生病用多了激素导致的肥胖,身体底子也不好,治起来就要棘手多了。
宋希把爷孙俩安排在东厢,南屋一个,北屋一个,反正都有空调,热不着。跟来的四个人就安排在倒座房那边的最后一个空房间里了,用的是白谨之来的时候自备的折叠床。
中药+针灸+运动,很简单的减肥方式。药方拟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宋希定下那个效果最狠伤害最小价格最高的。
老头他见过,一面之缘,还只是侧面。当时是跟着养父给一个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的姓陈的老头治病,这个老头比那个大上几岁,相貌有几分相似。怎么看都是不差钱的,不差钱好啊!
这边宋希忙着一老一少,那边张家沟子被拘留的人已经交过罚款被放回家了,除了被攀咬出来动刀子和把人打断腿的那两个。那两人的家人正忙着四处找关系送礼。
也有人找到宋希门上。
宋希没应,敷衍了几句就把人送出门了。打人本就不对,自己又不占理,对方下来收粮只是工作,动家伙算怎么回事!太牲口了。再说了,被关起来那两个,当初他开车上门给孩子们打针的时候,那两人手上也都拿了家伙,是想偷还是想抢来着?
在给陈小胖用药之前,宋希从杂物室搬出一个电子秤。
陈小胖捂着眼睛往上一踩,三百二十六斤!
宋希眼睛更亮了。按陈小胖的身高年龄,标准体重应该在一百四到一百五之间,好大发展空间,那可都是钱啊!
陈小胖捂着脸看他爷爷:“爷爷!”爷爷,我们回家吧,这个医生好讨厌!
陈老头摸着下巴上几根短短的胡子呵呵笑。孙子小时候又聪明又漂亮又可爱,可惜一场大病给毁了。这么些年减肥的法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像小宋医生这样张口就报价的还真没见过。那就,试试吧,减下去最好,减不掉,以后再想法子。
八月初陈老头走的时候,留下了七位数,那是他自己的诊金和孙子减肥的起步价,以及以后的定金。
宋希冲陈小胖微微一笑,说:“胖哥,现在你爷爷走了,有些事我们也不用偷偷摸摸了,来吧,喝药吧!”
看到旁边药渣里不知道什么虫子的尸体,陈小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