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桐小嘴一张,开机关枪似的不停说:“我哪知道我几岁,不应该我问你我几岁了吗!臭老头!”
“问我啊……”老爷子挠挠花白的头发,苦恼。
于桐累得微喘气:“行了,爷爷别想了,想破头你也想不出。”
老爷子又回头朝于桐不好意思一笑。
于桐大概是96年或97年生的吧……
当年他云游,也不知道别家人怎么找到他的,告诉他儿子和儿媳都死了,就剩下这么个不知生辰的独苗闺女,让他好生养活。他那时两耳一震,别家人就把于桐塞进他怀里说,儿子和儿媳连名字也给她起好了,叫于桐。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之后他就带着这么个孙女,苦巴巴地拉扯到这么大,也算是亭亭玉立!
老爷子又回头瞅一眼,灰不溜秋破破烂烂的衣裳,蓬头垢面。
亭亭玉立……就算了……
身体健康就好哈哈哈!
“哈哈哈,身体健康身体健康。”老爷子爽朗乐呵呵笑了出来,“咳咳——”
结果乐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爷爷,你悠着点儿,大把年纪了。”于桐关切斥责道。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丫头啊,你想你爸妈吗?”老爷子絮叨起来。
“没什么好想的,样子都记不得。”于桐吸了吸鼻子,额头上的汗沿着脸颊低落。
“也怪我没给你留几张照片!”老爷子拍大腿悔得啧啧道。
于桐没说话,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了,她不在乎。
“丫头……”老爷子又讪讪开口。
于桐一脸不屑,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我们还要还多少债?”
于桐这下将车子一搁,拿出了放在布包里头的小本子,快速翻页,拿起一只木铅笔圈圈划划,啪一下算完合上,朝老人说:“一亿人民币!”
老爷子吞了吞口水,“行了行了,赶紧走了。”
于桐眯眼瞧着老人的背影,果然每次提到钱爷爷总算安静不少。
老爷子嘟囔叹息:“怎么还有这么多……都吃了这么多年地瓜了……”
“丫头!辛苦你了!”老爷子感慨一句。
“爷爷!闭嘴!别喊!”于桐吓得四处又观察了遍,就怕引来人。
“好好好……”老爷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么些年,爷孙俩过得这么穷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于桐父母离世前抵押了祖祖辈辈的全部房产,地产,向各个银行借了一大笔钱,后来银行将抵押的资产全部收走,还欠下了整整三亿人民币,老爷子痛心疾首,卖了全部传家宝贝才还了一亿多。
后又靠着给人摸骨赚钱,还了几千万,剩下一亿,还在继续努力中。
连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儿子儿媳借来的那一大笔钱究竟用去哪儿,尸首都没找到,要不然他还真想把他俩从棺材里叫出来问问,你们俩货迫害你亲爹和你亲闺女,好好的富家老爷和富家小姐都沦落到卖地瓜了,还不赶紧爬出来道个歉!
*
爷孙俩又走了一道,于桐累得不行,停下来稍作休息,刚没歇个几分钟,前方大雾出现一大片黑影,压向他们。
“你们走什么?啊?”
泥泞小道前出现一群拿着刀棍的人,为首的那个脸上还有条大长疤,惊悚骇人,那人就是刚才于桐口中所说的刘老大。
于桐环顾四周,居然被绝地包围了,不血拼一场是走不出去了。
“我问你们,走这么急,去哪儿啊?”刘老大歪着脖子,手里的大刀架在肩膀上,抖腿问。
于桐揉了揉脸庞,深吸一口气,朝气势汹汹而来刘老大走去。刘老大身边的伙计抄起家伙,生怕于桐图谋不轨。
于桐瞥向刘老大左右和身后的人,黑亮深邃的眼珠闪过锐利的光,目露凶狠,步伐加重,沉沉向前冲。
“咳咳——”坐在地瓜车上的老爷子清嗓子。
于桐听见后扁嘴,嘴型似是在碎碎念抱怨,她继续向前跑——
扑通!
跪下了……
于桐嘴里念叨着说过不下几百遍的台词,声泪俱下:“刘老大,求求放过我们爷孙吧,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于桐眼泪吧唧吧唧往下掉,止也止不住,好似前一刻眼神中的狠厉都是错觉。
“呵,你们两个神棍!让你摸下我家那老头子的尸骨,看看有没有藏个什么遗产,结果呢?”刘老人将长刀竖着插入于桐面前的土内。
“敢骗我说在老房子地基下面,老子找人拿挖掘机探地三尺也没挖到一块钱!我呸——”
刘老大唾弃地吐了口痰。
“刘老大,您是知道我们的规矩的,不摸死人骨。”于桐坚定铿锵道,“要不,我现在替您摸摸骨,免费的!不收钱!”
刘老大摆着右手食指,心中有了思量,老奸巨猾笑说:“我呸——不要你,要他给我摸骨。”
刘老大抬手一指,落向在后方地瓜车上淡定嘬着烟嘴的于桐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