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子木长长叹口气。
蒲说:“没事,你先叫出来。”
岐子木反问她:“你怎么不自己叫使魔,你这种级别的抓两只疾风鬼来使都不在话下吧。”
蒲回道:“两只疾风鬼抬轿子哪够,光你一人都要压死四只。”
“你!”
阿絮噗嗤笑出声来,捂着肚子倒在蒲身上,“哈哈哈。”
蒲正色道:“我不能用法术,内息一出就会暴露身份。”
岐子木长吟一声,“哦——难怪刚才我看你和那蛇妖打斗全凭手脚功夫都不施法,原来是藏着不给人看。蒲家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你有什么可怕暴露的?”
“少废话,招使魔。”蒲一手刀劈在他后颈上。
岐子木吃痛缩了下脖子,跳脚道:“招招招,我招我招,姑娘家家的下手轻点!”
听他这样说蒲才收了手,牵着阿絮退后几步在旁边看着。
阿絮看着岐子木手上换着不同动作,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地在原地走圈,问蒲:“他这是干嘛呢?”
蒲说:“结手印。手印本是佛教礼法,后道教天师分支时吸收了其他宗教的内容,手印也融了进去。不过结手印招使魔我也是头一次见,一般一张符就完事,甚至吼一声就能出来,没想到岐伯后裔到了现世落魄到这种境地,真是令人唏嘘啊。”
岐子木搁一边炸毛道:“蒲家了不起啊!有本事干一场啊!”
蒲指着他道:“有本事你先把使魔干出来,还有力气再说干不干我。”
岐子木郁卒。
阿絮看着岐子木来来回回绕几圈了还是没动静,连个屁都没有,急了,拉着蒲的衣角问:“蒲,他行不行啊?”
蒲摸摸她的头说:“再看看,别急,有我在呢。”
“嗯。”阿絮乖乖点头。
过了一会岐子木突然拍脑袋大叫:“卧槽,背错手印了!”
蒲皱皱眉,上前说:“小子,我看你背书上的内容是一套一套的,可是实战就是一堆渣。”
岐子木瞪着她不说话。
蒲说:“我不知道是只你一人还是岐伯后裔都已经衰落成这样,不过我记得岐天镜还是有点能耐的,你在家真有好好学习吗?”
听到岐天镜的名字岐子木紧紧握住拳头,肩膀忍不住颤抖。
岐天镜是他的爷爷,也是他崇拜的偶像,曾经在民间被赞颂的天师高人,甚至还有人把他的模样画成门神贴在门上辟邪以求平安。
可是就在六年前,岐天镜失踪了。
失踪三个月后,有人在北方的一处浅滩边找到一具腐烂的尸体,从尸体随身证件判明死者正是岐天镜。警方验尸后发现岐天镜颅骨破裂,有明显切割痕迹,缺失中枢神经......立案追查多日无果,最后列为悬案不了了之。
那会岐子木才七岁,哭着闹着要爷爷,说爷爷一定是被妖魔害死的,可是岐父却摸着他的头叹气,什么也没表示。
岐家就是从那天开始改变的。家里没有一个人再提起过爷爷,父亲辞退了在道观的工作整日游手好闲,大哥也不再做风水师堕落成风尘牛郎,母亲和二姐更是终日不出鬼市,整天泡在家里吃喝玩乐,而且还专门把岐子木从鬼市撵去人界学习生活......
只有他一个人坚持着。
岐子木坚持着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天师,不管多久,不管付出多少,不管家人支不支持,不管外人理不理解。
不管他现在清楚自己有多弱!
蒲看着他垂首阴沉的模样,走过去按住他肩膀,“我不管你家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既然和另一个世界有联系,能够看到凡人看不到的,听到凡人听不到的,办到凡人办不到的,你就要承受凡人承受不了的责任。如果你没有能力支撑自己,更没有能力保护珍贵的人,还是趁早退出吧,没有人会责备你。”
“我知道。”岐子木握着拳头说。
蒲问:“你能召唤使魔吗?实在不行就算了,我想其他办法。”
岐子木摸一把额角的汗,“我再试试。”
“嗯。”蒲退回去站在阿絮身边。
阿絮远远看着岐子木双手动作飞速变幻,担心问:“他刚才怎么了?我之前也凶过他,他怪可怜的......”
“没事。”蒲摸着她脑袋说:“他终究要成为一个‘男人’。”
“嗯?”阿絮听不懂。可是无所谓,反正她已经习惯蒲的说话方式了,没准将来哪一天她就能听懂了呢?
岐子木做完最后一套手印,迅速摸出一张黄符抛到空中,喝一声,符纸燃为灰烬,他又以指为笔在符纸烧尽处快速画字,虚空里浮闪起三个金色篆体,随后金字如花火炸裂,凭空踏出一只金毛雄兽。
雄兽怒号落地,两只黑眼直勾勾盯着岐子木,岐子木则朝后跳了几步,似乎有些怕它。
阿絮躲到蒲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看,问道:“这是什么啊。”
蒲看着雄兽说:“是獢獢。”
阿絮一脸不解。
蒲解释道:“獢獢是古名,古时宫廷的宠物犬,现在叫做松狮。”
“松狮?!”阿絮跑过去仔细看,伸手比划一下,“松狮狗狗这——么大?”眨巴眼。
蒲笑道:“这是灵兽獢獢,和一般的狗当然不一样,你可理解为它是松狮精。”
獢獢动动耳朵,冲着蒲吼了一声。
蒲猛然转身抬手在它额前比划几下,口里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獢獢登时停住动作,瞪着眼珠子望着她。
蒲又俯身在它耳畔张了张嘴,旋即退开,獢獢身子猛地一震,前兆着地匍匐在蒲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