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你刚才说到你的家乡,我才想起来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呢,”李寻欢护着自己的头发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是西域吗?”
“跟你说说也没什么,”裴戎昭有点伤脑筋地皱眉,“就是说起来有点长。”
李寻欢绽开了一个温柔的微笑,“长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事做啊,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很不开心,有时候看到月亮,你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是因为离开了家乡的缘故吗?”
裴戎昭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看到他打了个喷嚏,不由得皱眉把他往床里推了推,“进去点,给我腾点儿地方。”然后收拾收拾脱了装备就钻进了他的被窝里,运行起了自己的阳性内功,没一会儿就把被窝里熏得暖烘烘的了。
接着他才说了起来,“其实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
李寻欢听他说完他的故乡歌朵兰大沙漠、他的师门、他所处的朝代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瞪着眼睛看他。
“怎么?不相信老子?”裴大爷不爽了,“早知道不说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李寻欢忙道,“我只是太吃惊了,这么说,你是回不去了?”
裴大爷叹了口气,“大概吧,我在那边都已经死了。”
李寻欢心里一颤,在被窝里抓住了他的手,“可是你在这里还活得好好的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裴戎昭的时候,会觉得他像是一匹孤狼了。因为他已经远离了家乡再也回不去,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熟悉的事物。想到裴戎昭刚才说的“我去了原来我们明教在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找到”,他忍不住就又是替他心酸,又是对他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跟阿昭的遭遇比起来,他过去那些事算什么呢?阿昭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都还能活得这么肆意张扬,而他只不过是失去了少年时期的一段爱情,以及一段友情,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
“阿昭你别伤心,就算你回不去了,你还有我和阿飞呢,”他紧紧地握住了裴戎昭的手,说道,“虽然我们不一定能比得上你的师父,和你的师兄弟师姐妹,但是、但是……”
裴大爷嗤笑一声,“伤心?这个只要有过一次就够了,人是要向前看的,你以为我是你?”
李寻欢看着他明艳嚣张得像骄阳一样的脸,忍不住微笑起来,“说的也是,你可比我强多了,我还要多跟你学学呢。”
裴戎昭的耳朵突然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他掩饰地哼了一声,把被子往李寻欢那边扯了扯,恶声恶气地说:“快睡觉!”看到李寻欢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他也抵不住困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浑然忘了死书呆还握着他的手占便宜。
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缓,李寻欢又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微笑起来。
窗外有大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然而在这个屋子里,在这个人的身边,却是温暖如春。他就这样握着他的手,静静地完成了一次蜕变。
第二天早上裴戎昭起床以后,发现李寻欢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样比以前顺眼多了。
还是阿飞看得明白,问李寻欢:“大哥,昨晚你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你现在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李寻欢笑了笑,眼里散发出真正愉快的光彩,说道:“嗯,昨晚做了个很美的梦。”
裴戎昭闻言看了他一眼,心说:骗谁呢,做什么梦能开心成这个样子?难道梦到了林诗音抛弃龙啸云和你在一起?
不过他也懒得去追根究底,反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便说起了梅花盗的事,“现在到底要怎么抓到那个家伙?”
“既然那些人已经栽赃我了,梅花盗知道以后,说不定会借这个机会继续作案,”李寻欢分析道,“有了我在明面上替他背黑锅,他完全可以根据我们的行动轨迹,在我们走过的地方作案,也好推到我头上来,我们不如打听一下附近哪里有富贵人家,守株待兔就是了。”
尽管这个办法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好像是唯一的选择了。三人又在这个客栈停留了两三天,等李寻欢的病终于好了之后,才继续上路。
在这两三天里,自然有不少江湖人想要来捉拿“梅花盗”,这些人没有亲眼见过兴云庄上这三人一路杀出去的情景,自然不会多相信那些关于他们的传言,毕竟传言说得太夸张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可以一刀放出漫天火光,瞬间分出十几个分/身攻击敌人呢?
这些人当然不会知道,“朝圣言”就是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