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了然,陶蓉蓉只怕是受了寒生了病,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当下心中柔软,握了陶蓉蓉的手,柔声道:“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了。”
陶蓉蓉含笑,将他的手打开,道:“等你这一声安慰,只怕我早就等得心浮气躁了。”洛成越发伏低做小,在陶蓉蓉身边好生当了好一会儿的小厮,两人方才一笑而过。
在陶蓉蓉边上坐了一阵,秋意忽地进门来,脸上略带惊愕,对了陶蓉蓉道:“殿下果然料事如神。”洛成一怔,侧脸看向陶蓉蓉,却见她眉眼弯弯,取了扇子遮了红唇,对秋意道:“说来听听。”
秋意立刻就道:“殿下所料分毫不差,昨夜叶大人晚间去了凝香楼归来,被几个泼皮揍了一顿,如今眼看是上不得朝了。”
陶蓉蓉挥了挥扇子,笑道:“如此这般,你这个月的月例可就没了。”秋意含笑换了陶蓉蓉手边的茶壶,道:“能见得殿下这般神机妙算,一月月例算什么。”
转脸却又放软了声音,道:“只是奴婢也就罢了,底下跟着奴婢下注的小丫鬟们就靠着这点儿月例过日子,还盼殿下手头略微松一松,放过了她们便是。”
陶蓉蓉眼睛一转,数不尽妩媚风情,手中扇子点了点秋意脸颊,道:“这下子可知道了,府里头休要乱说话了?”秋意连连说是,陶蓉蓉这才轻描淡写地说着放你一马,让秋意下去了。
洛成在边上听着,笑道:“我却不知道,你何时有了这般神机妙算的本事?”
陶蓉蓉嗔怪看了他一眼,伸了手捧了白瓷描花的茶杯,道:“不过是与她们玩笑,你又何必在这般取笑我。”
洛成道:“只是略微好奇,那叶大人何故惹了你,闹出这么一桩事来?”陶蓉蓉这下子变成白了他一眼:“这可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拿他来做个筏子,教训一下手下人罢了。”
“那难道是当真就被揍了一顿?”洛成顿时不解起来。陶蓉蓉见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一时轻笑,笑过之后,方才一一给洛成解释起来。
原来,这位,却不是第一个被揍的官员了。
洛成听陶蓉蓉说完,顿时了然。原来这些日子眼看秋闱快要到了,众人立时就想起,这次恩科是大恩科,确是本朝第一次开科取士。
因为众人各怀心思,都想借着这次机会将自己的人马塞进朝中体系,将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官位或者是以后的荣华,都是极好的事。所以这样一来,来年春闱的主考官的人选却成了大问题。清流们自然是群情激奋想要选出自己中意的人选,至少不能让自己不中意的人上去。
这次陶永安看上去倒是极好说话的样子,众望所归的人选很容易就得到了认同。只是明旨尚未发,第一人就在家里头跌了一跤,摔断了腿。如此,主考官之位也就泡了汤。
更不用说后面接二连三选出的两人,个个都出了种种意外。好一些的,也就是主考官做不得,运气差的,只怕是连官都当不得了。
这叶大人,就是第四个人选,也是第四个被揍的人。
“私德有亏,这样的人,暂时就不要想做主考了。”陶蓉蓉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完,对着洛成笑道:“这件事,想来你也是明白的。”
洛成点头不止:“自然明白,只是陛下这般,清流世家莫非就毫无怨言?”
陶蓉蓉莞尔,道:“若说怨言,自然是有的。只是如今比不得初开国之时,那些人手中的力量已经被消耗许多,皇兄又不忌惮杀人,也就只能任由皇兄这般软刀子割肉,虚耗下去。”
洛成畅想一下未来,顿觉心情舒畅:“世家若是削弱下去,民众的声音便可占据上风了。”陶蓉蓉点头,轻声道:“只要皇兄能养出合格的继承人,如此百年之后,世家的声音,顶多也就是略微高一些,再无那等左右帝王的权力了。”
洛成这样一想,顿觉背后一凉:“那陛下后宫中那些世家女……若是诞下了孩儿,世家闹一出垂帘听政……”
陶蓉蓉抿唇一笑,道:“若是谁敢动手,尽管试试就是了。”
洛成见陶蓉蓉这般笃定,心底放下三分,想来陛下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的。不敢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洛成又问起陛下如今到底是怎么打算主考官一事来。
陶蓉蓉却摇了摇头,道:“如今朝中之事,我却并不关心,并不知晓许多。左右皇兄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且看着就是了。”
洛成听了陶蓉蓉所言,第二日仔细将这些时日的消息细细搜索来了解了一番,心中有了成算之后,方才进宫去求见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