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前几日发现小姐脸上涨的厉害就禀告老爷了,可、可老爷说现在常姨娘身体最重要,大夫在她那儿,不能来我们这里,还说小姐不思悔改,是故意装病想偷懒免抄经书,后来,我们本来想另请一个大夫,可守门的人不让我出去——”
“前几日没这么严重的,结果今天一早,小姐都说不了话了。”
杏儿也忍不住捂住嘴,不让哭泣的声音发出。
蕙娘听完愣了愣,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心性倔强,可也没想到这么要强,她看着床上林琅,有些责备的道:“你这傻孩子,怎么能不说呢。”
林琅还是清醒的,但肿胀已经蔓延到口鼻,她除了微小的呼吸,每一次动作都会牵连全身,痛苦蔓延,有时候甚至还会引起抽搐。
而且……她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只能勉强发出一点啊啊的气音。
蕙娘看林琅眼珠转了转,就知道林琅也是心急如焚,她不敢碰林琅的身体,怕林琅疼痛,只能忍住情绪,轻声安慰的说:“蓁蓁别怕,娘去请大夫,去你找你哥哥,别担心啊。”
林琅的回应是眨了两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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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派平叔出府去找林怀瑾,另一方面派人去找大夫。
没想到的是,两个人都被守门的人拦下来了,说是奉了老爷的命令不准南院的人出府。
杏儿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夫人怎么办呀?”
林怀瑾不来,也找不到大夫,以林琅这种情况,最严重都可能会死在这里,毕竟她如今整个人都涨起来,像是被碰一碰就要炸开一般。
而且这是什么病大家都不清楚,怎能不让人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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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呆坐在椅上,用绢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长叹一声:“老爷如今在哪?”
平叔有些犹豫,顿了顿才回:“在、在常姨娘的屋子了。”
“扶我过去。”
平叔惊讶:“夫人,您要过去?”
蕙娘点了点头,孱弱发黄的脸上依旧带着脆弱的神色,这样的她是不敢和别人说一句重话,或者跟人争抢什么的。
可如今,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平叔和杏儿还有几个丫鬟一同跟着蕙娘到了北院,这是蕙娘人生中第一次来到这里,属于林正则与常姨娘的爱巢,以前,她都会避开这里,因为不成承认自己心爱的夫君有了别的女人,可如今,她亲自前来,只为见林正则。
这里的一切与南院别有不同,富丽的如同另一个世界,两相对比,孰轻孰重不必言说,蕙娘眼神不禁暗了暗,停在屋前不动。
丫鬟见到蕙娘面露惊讶,很快上前低眉喊道:“夫人好。”
蕙娘人善,点头问他们老爷在哪。
丫鬟有些为难的说道:“夫人,老爷正在陪姨娘用药。”
蕙娘犹豫了下,道:“带我过去看看。”
丫鬟哪里敢拦,在前领路让蕙娘走入屋内。
刚一进去,蕙娘就看到林正则正坐在床边端着瓷碗,神色温柔的喂常姨娘喝汤药。
见到他这样的神情,蕙娘一时有些发懵,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林正则这样的表情了,即使是再被他接回府中,他轻声细语的对自己说话时,这种怜惜的表情也从未见过。
对于她的到来,林正则最先注意到,他下意识的皱眉,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林琅害常姨娘落胎的事情他还是认为有蹊跷,而且并不觉得林琅清白,又因为林怀瑾的态度牵连蕙娘,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被这样问,蕙娘窘迫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才说:“夫君,我、我是来看看常姨娘的。”
蕙娘上前两步,见到了脸色苍白消瘦的常姨娘,还未开口说出几句宽慰的话,常姨娘竟然往后一缩,怯怯的抓住林正则的袖子,偏过头去:“夫人,我的孩子已经没了,你、你放过我吧。”
闻言蕙娘霎时愣在原地,她笨嘴拙舌,而且本就不喜常姨娘,当然也不算是真心实意的来看望,只是被常姨娘这么一说,顿时又手足无措了。
磕磕巴巴的半天,蕙娘只能吐出一句:“你说什么呢。”
她心中焦急林琅的事,又有些埋怨气愤,语气不太好,惹得林正则立刻皱眉。
“好了,人你也看过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这话时,林正则一下一下抚着常姨娘的肩膀安慰,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蕙娘。
蕙娘抽了抽嘴角,脸皮都觉得烧得慌,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开口说:“夫君,大夫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
林正则毫不在意的随口问:“怎么,你身子不爽?”
“不是我,是蓁蓁,她病得厉害,得找大夫看看——”
啪的一声,是林正则突如其来的将仅剩药渣的碗摔到地上,碎片飞到蕙娘脚底,惊得她差点倒地。
“你怎敢在缠缠面前提她!”林正则怒意满面,显然是想为常姨娘讨公道,“你身为林琅的母亲不好好教导她,如今还为虎作伥,跟着她一起来骗我?”
“什么生病,前几日我看她还好好的,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打死她也不承认么,哪里像是会得病!”
蕙娘急的又要哭了,可常姨娘在此,她不甘示弱,死死的咬住嘴唇,顶着林正则的威压,艰难开口:“夫君,蓁蓁是真的病了,不信你去看看。”
“我才不会看那个不孝女!”他斜了苍白颤抖的蕙娘一眼,随后厌烦的移开视线,嘴里依旧说着刺耳的话:“你说你养的孩子,自从到了京城,不是闹就是打,琴棋书画样样不懂就罢了,还不守清白。”
他轻声嘟囔着:“以为那些人给她送些东西就攀附上了,真是异想天开。”
林正则自然不敢直言说出端王与太子的名字,但在场之人都明白他言下之意。
蕙娘的嘴唇抖得打颤,她自然相信自己的孩子,可想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口,毕竟这些事林琅从未跟她说过,可如今,竟然连林正则都这么说,蕙娘真的是心痛至极,思来想去,她也不做纠缠,只央求道:“夫君,你就让大夫过去一趟吧,不会耽搁太久,不行的话,我再派人去找个大夫,不会误了这里的诊治。”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回去吧!”林正则懒得再和蕙娘说一句话,甩了甩袖子,指着房门让她离开,“缠缠刚刚没了孩子,要好生休息,你不必再来了。”
蕙娘不死心,轻声喊:“夫君——”
回给她的,是林正则嘶声的大吼:“滚!”